沈望舒當即臉色一黑。
偏偏沈妄姝還是個不會看眼色的,她生怕沈望舒對自己的大哥有什麼意見,在馬車上的時候,還在滔滔不絕地向沈望舒解釋:“我大哥是個好人。”
“他隻是交了不學好的朋友被帶壞了而已!他不跟着去賭坊,那些混賬少爺們就不樂意和他一起玩了,我大哥太無聊了,也沒人陪他的。”
即便沈望舒一聲不吭,沈妄姝依然能夠源源不斷地向她輸出沈星遙是多麼好的一個大哥、隻是交友不慎被帶壞了這樣一個觀念:“我大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隻是遇人不淑罷了!上一世我叫他戒賭,他最後分明也戒掉了!”
沈望舒聽得頭疼,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道:“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說的話好像一個太子媽啊。”
沈妄姝被她一句話說得臉色一變:“你在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不要命了?!”
被她這一罵,沈望舒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正處在封建社會的背景下,亂說太子、妄議皇室被别人聽到了,可算得上是殺頭的大罪。
“對不住,”沈望舒讪笑了一聲,趕緊道歉,“在我們那兒自由自在、口無遮攔慣了,忘了你們這兒規矩多了,下次注意。”
她們二人說話之間,馬車已經到了書院跟前,沈望舒正邊走邊跟沈妄姝這個尖叫雞打趣,就聽見教室裡面傳來的吵鬧聲,她一走進學堂裡,正正好就瞧見了陸晏時被一群人圍起來嘲笑的場景。
“壞了,忘了跟他們通知一聲,叫他們别欺負陸晏時了,”沈望舒一拍腦袋,“沒有微信群聊就是不方便。”
她趕緊上去打斷衆人:“幹嘛呢幹嘛呢,别欺負他了。”
沈望舒一出現,最開始找茬那少爺便跟邀功似的沖沈望舒道:“你瞧瞧,這小賊昨日被我們說了兩句,今日就不知上哪兒偷了件這樣好的衣裳來穿!”
沈望舒下意識看了一眼陸晏時——他今日确實穿了那件青色的繡竹長衫,襯得整個人如谪仙般俊美無雙,往人群裡一站就跟立在雞群裡的鶴一般出挑,叫沈望舒下意識笑了一聲,反問:“怎麼,他穿的太好看,你嫉妒了?”
她這話說得在場的人都一愣,沈望舒輕咳了一句,解釋道:“衣服昨天我給他買的,怎麼了?”
那人張口便問:“你給他買衣裳做什麼?”
為了不崩沈妄姝的大小姐人設,沈望舒說話的時候都要端出副蠻不講理的樣子,抵死不認錯:“本小姐有錢想買就買了,需要什麼理由嗎?”
她瞧見那人的手死死拽着陸晏時的袖子,好好的衣裳都給他拽地皺皺巴巴的,便笑他:“我瞧你拽他衣裳拽半日了,怎麼,你喜歡啊?好說,我也給你買一件呗。”
說罷她擡起手來,沖那少爺勾了勾手指,輕笑道:“臉伸過來,我打你一個巴掌先。”
沈望舒原本就長得極美,即便不做盛裝打扮,也依舊像怒放的牡丹一樣嬌豔不可方物,這手指輕勾的模樣又帶着幾分輕佻與嬌俏,輕易就能勾了别人的魂,若不是那少爺要臉面,隻怕恨不得當場求她用力去扇自己的臉了。
隻是她這話一說,衆人也都明白再找陸晏時茬也是自讨沒趣——沈望舒都給他賠禮道歉了,他們再折騰陸晏時還有什麼意思?幾人讪讪地說了幾句場面話,便紛紛做散了。
沈望舒見他們散了,便繞過陸晏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眼都沒再多看他,也不再跟他說話——她謹記昨日答應過人家的話,隻把陸晏時當個陌生人,自己不過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之士,也算是補償一下沈妄姝做下的過錯了。
隻是她不看陸晏時,陸晏時卻要去看她。
或許是覺得她站出來幫自己很奇怪,或許是覺得自己誤會了人家覺得不好意思,總之陸晏時這一日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沈望舒的方向看,看得沈望舒整個人如芒在背又坐如針氈,一直憋到下了學,她終于忍不住去問陸晏時:“你今日一直在看我?”
陸晏時并不否認。
他覺得自己擅自懷疑沈望舒的行為是非君子之舉,因而今日一整日都十分内疚,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向沈望舒道歉,隻是沒想到她被自己看得不自在,先一步找了過來。
陸晏時分明想要道歉,可沈望舒一問他話,他卻鬼使神差地開口反問她:“你為何要幫我?”
“還能為什麼,”沈望舒笑了一聲,十分認真地回答道,“你長得這樣好看,我當然見不得美人被人欺負。”
沈望舒這話說得輕佻,那語氣宛若她是個正在調戲良家婦女的纨绔,聽得陸晏時眉頭一皺,臉都要紅了,可沈望舒非但絲毫不覺得羞恥,還大咧咧地接了句:“這衣裳你穿着好看,特别适合你,多穿穿,别管那些人了,我答應你的事情會交代的。”
陸晏時被她兩句話說得發臊,逃也似的離開了書院,留下沈望舒一個人站在原地被沈妄姝罵:“你怎麼敢說這種話!!你怎麼能調戲他!!你之前說的話都被狗吃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沈望舒自知理虧,揉着耳朵讪笑道,“都怪你愛豆長得太好看了,我嘴上沒個把門的,下不為例,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