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離不知為何松了口氣,蹑手蹑腳的走出院子,朝着主峰山外走去。
山間有螢火月光引路,即使正值深夜,前路依舊清晰。
不知走了多久,小路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茫茫雜草叢,蔓延至遠方,望不到盡頭。
溫離走的也有些累了,便靠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旁歇了歇。
今日本就着了涼,正是頭昏腦漲,眼下又不知疲倦的走了那麼遠的路,早已經累的不行,這廂靠在大石頭上便昏昏欲睡,一個不留神眯了過去。
夢中孟時清拿着把劍一步步不急不慌的朝她走過來,臉色發白的像是地府的鬼差,吐着猩紅的長舌頭,低語道:“你離開我,我下十八層地獄,也會把你揪出來,然後殺了你!”
“不要——”溫離渾身一抖,杏眸猛的睜開。
四下昏暗,并沒有什麼孟時清提着刀要砍人。
“吓死我了!”
她開口說話,才發覺自己的喉嚨已經啞的不像話,宛若一位年邁的老者,枯燥幹澀。
“阿嚏!”
溫熱的夏風吹在她身上也同冬日淩冽的涼風沒有多大的區别。
“還沒有和簡靈說我要走呢......”溫離心底蓦然升起酸澀,“還是說說吧,萬一它要待在太虛宗呢?”
這般想着,她将玉簡取出,攤平放在地上,一時間竟忘了夜已深。
“簡靈,我要離開太虛宗了。”
【為什麼?】
那邊的回的很快,仿佛一直守在邊上。
溫離慢悠悠的說:“這裡不适合我,我不是修煉的苗子,你看看真的沒有辦法接觸我和你的契約了嗎?你換個人認主人呗。”
【解不開。】
溫離盯着這三個字,悶悶不樂:“那我帶你走喽?”
【你現在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她說的不假,這邊上黑乎乎的一片,她自個兒也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
【......已經走了?】
溫離:“嗯,走一晚上了。”
【太虛宗偏僻繁冗,徒步走起碼要走三日才能走到山下。】
溫離微驚:“那我豈不是才走了三分之一?”
月光傾灑在枕席上,落下斑駁的樹影印在他雪白的弟子袍上,随風而動,好似一隻長了翅膀的白鴿,不斷的想要向外飛去。
他指尖點在玉簡上,短暫的将子簡關閉幾息。
口中念念有詞:“乾坤日月。定!”
很快,子簡中飄出一條銀絲,從窗隙飛出,融入廣袤無垠的黑夜之中。而俊朗清冷如月的少年從房中走出,身形化作一道虛影,随着銀絲飛離。
溫離還在等着簡靈回複,卻不曾想,他已經踏月向她而來。
“阿嚏,三日而已,一睜一閉就能走下去了。”
她囔囔道,忍不住折下路邊的兩支狗尾巴草,靈巧的左右翻動。
【不可,山中不太平,毒蛇猛獸衆多,你手無縛雞之力,死的快。】
溫離将他這番話從左到右讀了一遍,怎麼讀都不對味,總覺得簡靈是在罵她沒用,但她找不出證據。
“反正我不想回去修煉了。”她不服氣的嘀咕。
容阙順着絲線找到了母簡所在之處,入目卻隻瞧見一個巨大的石塊,而在石塊的背後傳出簌簌動靜。
月影恰好照印在石頭上,牽着石頭之後少女的影子落在地上。
身形嬌小,發上簪着許多钗子,随着她晃來晃去,影子也跟着搖晃。
他慢慢擡手在玉簡上寫下【你現在在外頭,不害怕嗎】
石頭後傳來少女模糊不清的聲音:“比在房子裡好,阿嚏!”
她控制不住的打着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