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煊微微眯眼:“你在威脅我嗎?”
冷不丁提起他中了蠱毒的事情,難不成是想以此事做威脅。
他漸漸從看見聞逆川男裝的震驚中緩過來了,略微把最近的事情一串,好似一切都說得通了。
為何聞逆川進門沒多久就要回苗疆,為何會在苗疆突然“身殒”,以及他被救醒後回到京城,聞遷還憂心忡忡地過來打探。
原來這場欺騙,是有預謀的。
“小人不敢,”聞逆川連忙解釋,“從始至終,都是我一人在騙大人,白玥和其他随從都是受我指使,請大人對白玥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聞言,談煊冷哼一聲,踱步到他跟前,看向他的眼神沒有半點溫度,說道:“你先是欺騙了聖上,又在苗疆裝神弄鬼,還三番四次地女裝欺騙本王,你要本王如今網開一面?”
這話聽得聞逆川心驚肉跳,他還是小看了談煊作為少年将軍的氣派,不禁讓人生出了幾分懼怕。
談煊沒與他多周旋,輕哼了一聲,甩手就離開了。
良久,聞逆川才搖搖晃晃地從屋内出來,白玥一看他那身男子打扮,目瞪口呆。
“小川哥,這、這是被發現了?”白玥忙不疊地問道。
聞逆川疲憊地長歎一口氣,方才與談煊對峙好似用去了他全部的力氣,氣若遊絲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一連幾天,聞逆川都過得心驚膽戰的,食不知味,寝不能寐。
白玥也替他着急,時常問他,要不要去給聞遷通報一聲,聞逆川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先瞞下來。
可奇怪的是,談煊竟然一直沒來找他的麻煩。
就連平時讓他送湯食點心的阿嫲,這幾天都沒來過别院了。
這不由讓聞逆川心生疑慮,莫非是談煊突然良心發現,要放他一馬,讓他安心在别院養老?
可這念頭剛一冒出來,他就馬上否定了,不,絕對不可能!
聞逆川猛然想起那晚談煊臨走前陰翳的眼神,他笃定對方是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的,現在還沒來找他麻煩,許是想憋個大招,把他千刀萬剮。
他不由冷哼地自嘲一聲,果然呀,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逃不過“英年早逝”的命運,隻不過上輩子死在聞府,這輩子多過了幾天潇灑日子,然後即将死在談煊手上。
思及此,他又立馬吩咐白玥,給今日的午膳多加了幾道菜。
一連幾天,聞逆川都變着花樣點菜。
“額,酸湯土雞,”聞逆川打算破罐子破摔,繼續躺在搖搖椅上點菜,“我要那種山上跑的,吃靈芝長大的雞。”
白玥皺了皺眉,撓了撓頭,但還是記下了。
“蟲草炖老母鴨,”聞逆川又點了一個,“那個蟲草,沒有十年以上的我不要。”
白玥又記下來。
聞逆川摳了摳指甲蓋,又想到了一個菜:“額……再來一個辣椒爆炒小黃牛。”
“啊,那個,辣椒,要咱們苗疆的那種小米辣,不然不對味兒,”聞逆川又特别交代,“白玥,你得把好關。”
“可是,小川哥,”白玥那筆撩了撩擋住眼簾的碎發,“京城很難買到這樣的辣椒呀。”
“叫他們去找!”聞逆川用手瞧了瞧椅子的扶手,“王府養着他們那群做飯的,連個辣椒都買不回來,是幹什麼吃的?哼。”
“哦……”白玥隻好默默記下來。
她越來越看不懂聞逆川的操作了,明明已經被發現了男子身份,按道理應該要夾着尾巴做人才是,怎麼這幾天他越發肆無忌憚了。
“再點一個,我想想……”聞逆川支起下巴。
“小川哥,你已經點了好多個了。”白玥小聲提醒道。
忽然,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音量不大,但極具穿透力:“要不要給你再來一份佛跳牆?”
“不了、不了,”聞逆川繼續晃着椅子,像沒骨頭似的癱坐着,“我吃海鮮會出紅疹子。”
可話音剛落,他立馬意識到不對,那聲音分明是……!
他搖椅子的動作一頓,一回頭,就與剛入别院的談煊四目相接。
談煊眼裡沒有半點溫度,吓得聞逆川連忙從椅子上滾落下來。
他匆忙對着談煊拱了拱手:“大人怎麼來了?”
“這王府裡,莫非還有本王不能去的地方?”談煊冷哼。
就這麼淡淡的一句,壓迫感十足。
“您自然能來,”聞逆川咽了咽喉嚨,把話說圓,“隻是您若是提前通報一聲,小人便可以到門口恭候着了。”
“說正事,”談煊一甩袖口,把手背到了身後,“上次你可是用放血的方式,替我解毒?”
“正是。”聞逆川回答。
“那你可看出,本王中的是什麼蠱?”談煊接着問道。
問起巫蠱之術,聞逆川收斂了方才要讨好他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許多:“根據我那夜查看,大人體内有兩種蠱,一死一活。”
“嗯?”
“其中,死蠱為‘奪命蠱’,活蠱為‘情蠱’,”聞逆川向前踱了兩步,“可那日瞧着,脈絡走行,和放出來血液的色澤,都不像尋常的情蠱。”
“那是什麼?”談煊微眯着眼。
“情蠱的原始配方其實經過千百年來的拆解,也能調試出不同的功能,但情蠱說到底,症結還是一個‘情’字,”聞逆川略微停頓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麼,看向談煊的時候,眼神多了幾分複雜,“不是男女之間,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