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人類更加脆弱。
看在陳二三這麼可憐的份上,他可以允許陳二三任性一次。
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哼。
祝吾彎下腰,擰幹毛巾,從陳二三的胸口開始擦,然後是手臂、腋下、大腿、大腿根……
忽然,陳二三抓住了他的手。
祝吾動作一頓,空氣猛地冷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擡起眼,發現陳二三還在睡,隻是皺起了眉頭,抓住他的手也隻是下意識的警惕行為。
空氣重新恢複流動,祝吾撥開陳二三的手,面不改色地擡起了陳二三的腿。
陳二三卻再次擋了過來,他再撥開,又擋,他又撥開。
啧。
他可還記得陳二三有好幾次都扒開了他的後腿看。
現在他看看陳二三的大腿又怎麼了。
他再次撥開陳二三伸過來的手,不僅看,還掐着陳二三的大腿在上面摸了一把。
以此來懲罰陳二三總是捏他的尾巴。
——
好一通忙活完,被子濕了一半,地上全是水,亂七八糟的東西丢了一地,整個房間都一片狼藉。
祝吾直起身,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十分辛苦地歎了口氣。
他端起不剩多少的水,一腳踢開擋路的枕頭,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陳二三,吃藥。”
昏昏沉沉的陳二三皺了下眉,沒有反應,卻在下一秒就被捏開了嘴。
微苦的膠囊掉進嘴裡,一大杯冰涼的水又立馬灌了進來。
陳二三咳個不停,隻覺得像受了虐待一樣狼狽。
可很快就有一隻手拿着毛巾細細地擦過他的嘴。
不太溫柔,但也很努力了。
陳二三有些意識不清,還混沌在夢裡。
是誰在照顧他。
沒有人有他家的鑰匙,也沒有人能進他家的門。
他孤身一人,一直都隻有自己照顧自己。
不,他有一個家人。
麗麗。
可是,他家麗麗怎麼會說話。
陳二三擡起手,想要抓住什麼,卻隻有一縷發絲劃過他的手心。
——
陳二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陰沉沉的天色沒有了往日落日的盛況,隻有一縷微弱的晚霞被陽台的落地窗遮擋,卻也很快就沉下了山。
陳二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已經退了燒,他掀開被子的一角,見自己渾身赤.裸,微微僵在了床頭。
意識中有人在照顧他。
卻恍恍惚惚的像是錯覺。
他低下頭,看到滿地的狼藉和被撕成破布的衣服,他心頭微滞,随即深吸了一口氣,哭笑不得的扶額歎息。
轉過頭,見小豬崽側身躺在角落,肉乎乎的小肚皮一起一伏,睡的人事不知,好似累極了。
陳二三實在想不起來照顧他的人是什麼樣子,也想不通會有誰來照顧他,隻當是做了個夢。
印象中,唯一能回想起的隻有小豬崽伸出爪爪摸他額頭的動作。
比起那迤逦又不真實的夢,他更願意相信是他的麗麗在照顧他。
他摸了摸另外半邊被水浸濕的被子,從喉間發出了一聲極低的輕笑。
嗯,事實也确實如此。
要不然他實在很難想象,怎麼會有人像個笨蛋一樣連毛巾都擰不幹。
陳二三心生柔軟,他彎下腰,輕輕地吻上小豬崽的眉心。
“辛苦了,麗麗。”
而就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縷纏在他指尖的長發悄無聲息的順着指縫滑落下去。
他眼神柔和,熟睡的小豬崽動了動爪爪,沒有醒。
看樣子,真的是辛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