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要說……”唐克斯歎了口氣,“在校醫院的病房裡昏迷整整三天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您趕到那兒了?您收到赫敏派貓頭鷹送給您的信了?”
“我和貓頭鷹顯然是在空中錯過了。我一到達倫敦,就發現我應該回到我剛剛離開的地方。我趕來得恰是時候,正好把奇洛從你身上拉開——”】
“真是幸虧你及時趕到啊。”西裡斯對鄧布利多發出噓聲,鄧布利多假裝無辜地擡頭研究天花闆,直到西裡斯把目光移開。
【“原來是您。”
“我還擔心已經太晚了。”
“差一點兒就來不及了,我已經支撐不了多久,魔法石很快就要被他搶去了——”】
鄧布利多搖搖頭歎了口氣:“我不是在說魔法石。”
“是啊,阿不思,”米勒娃擦幹眼淚說道,“學生的安全對你而言總是更重要的。“
他禮貌地向她颔首:“你也在一直堅持這個原則,米勒娃。”
【“不是魔法石,孩子,我指的是你——你為了保護魔法石差一點兒丢了性命。在那可怕的一瞬間,我吓壞了,以為你真的死了。至于魔法石嘛,它已經被毀掉了。”
“毀掉了?”哈利不解地問,“可是您的朋友——尼可·勒梅——”
“哦,你居然還知道尼可?”鄧布利多問,語氣顯得很高興,“你把這件事搞得很清楚,是嗎?是這樣的,尼可和我談了談,我們一緻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
“啊?”唐克斯驚訝地問道,“就這麼毀掉了?”
“是的,”阿不思說,“尼可活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正如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到了他和佩雷納爾離開的時候了。”
【“可是,那樣一來,他和他妻子就要死了,是嗎?”
“他們存了一些長生不老藥,足夠讓他們把事情料理妥當的。然後,是啊,他們會死的。”
看到哈利臉上驚愕的表情,鄧布利多笑了。
“我知道,對你這樣年紀輕輕的人來說,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對尼可和佩雷納爾來說,死亡實際上就像是經過漫長的一天之後,終于上床休息了。而且,對于頭腦十分清醒的人來說,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你知道,魔法石其實并不是多麼美妙的東西。有了它,不論你想擁有多少财富、獲得多長壽命,都可以如願以償!這兩樣東西是人類最想要的——問題是,人類偏偏就喜歡選擇對他們最沒有好處的東西。”】
“在勸慰他人這方面你一直很有天賦。”穆迪說,鄧布利多輕輕地笑了笑。②
【哈利躺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鄧布利多愉快地哼着小曲,笑眯眯地看着天花闆。
“先生,”哈利說,“我一直在想……先生——盡管魔法石不在了,伏地……我是說,神秘人——”
“就叫他伏地魔吧,哈利。對事物永遠使用正确的稱呼。對一個名稱的恐懼,會強化對這個事物本身的恐懼。”
“是,先生。是這樣,伏地魔還會企圖用别的辦法東山再起的,是嗎?我的意思是,他并沒有消失,對嗎?”】
“原來是這樣,”萊姆斯說,“所以是您說服他直呼伏地魔這個名字的——謝謝您。”
【“對,哈利,他沒有消失。他仍然躲在什麼地方,也許正在物色一個願意讓他分享的軀體……他不算是真正地活着,所以也就不可能被殺死。他當時隻顧自己溜走,完全不顧奇洛的死活;他對敵人心狠手辣,對自己的追随者也一樣冷酷無情。不過,哈利,你也許隻是耽擱了他,使他不能馬上恢複力量,将來還需要另外一個人做好充分準備,和他決一死戰——但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耽擱,他也許就再也無法恢複力量了。”】
“糟糕的是,這沒能發生。”金斯萊歎了口氣。
【哈利點了點頭,但很快就停住了,因為這使他感到頭痛。然後他說:“先生,還有一些事情我不太明白,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訴我……我想了解這些事情的真相……”
“真相,”鄧布利多歎息着說,“這是一種美麗而可怕的東西,需要格外謹慎地對待。不過,我會盡量回答你的問題,除非我有充分的理由守口如瓶,那樣的話,我希望你能原諒我。我當然不能說謊話騙你。”
“是這樣……伏地魔說他當年殺死我母親,是因為我母親拼命阻止他殺死我。可是,話又說回來,他為什麼想要殺死我呢?”】
“因為那個該死的預言。”西裡斯啐了一口,然後和鄧布利多交換了一個陰沉的眼神。
“我在之前就告訴過你,西裡斯,”阿不思堅定地說,“哈利還沒做好知道這件事的準備。”
“真的是你想的這樣嗎?”西裡斯問道,“還是單純地你想要這樣?”③
鄧布利多沉默不語,繼續讀書。
【鄧布利多這次重重地歎了口氣。
“哎呀,你問我的第一件事,我就不能夠告訴你。今天不能,現在不能。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暫時先别想這件事吧,哈利。等你再長大一些……我知道你不願意聽這樣的話……等你做好了準備,你自然就知道了。”】
“你當然不會告訴他。”西裡斯低聲說。
【哈利明白再多說也沒有用。
“那麼,為什麼奇洛不能碰我?”】
“是啊,”西弗勒斯冷冷地問道,“這是為什麼?”
【“你母親是為了救你而死的。如果伏地魔有什麼事情弄不明白,那就是愛。他沒有意識到,像你母親對你那樣深深的愛,是會在你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的。不是傷疤,不是看得見的痕迹……被一個人這樣深深地愛過,盡管那個愛我們的人已經死了,也會給我們留下一個永遠的護身符。它就藏在你的皮膚裡。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奇洛不能碰你。奇洛内心充滿仇恨、貪婪和野心,把靈魂出賣給了伏地魔,他碰了一個身上标有這麼美好印記的人,是會感到痛苦難忍的。”】
西弗勒斯的嘴唇開始微微顫抖,他轉過身去,不讓任何人注意到——他試圖壓抑突然湧出的嫉妒和悲傷。
【說到這裡,鄧布利多假裝對窗外的一隻小鳥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哈利便趁這個時間用床單把眼淚擦幹了。】
“哦……”米勒娃和唐克斯感動地低聲歎道。
【當聲音重又恢複正常時,哈利說道:“還有那件隐形衣——您知道是誰送給我的嗎?”
“呵——你父親碰巧把它留給了我,而我認為你大概會喜歡它。”鄧布利多的眼睛裡閃着狡黠的光芒,“很有用的東西……當年,你父親在這裡上學的時候,主要是靠它溜進廚房偷東西吃。”】
“你是說,是你把隐形衣給了哈利?”萊姆斯驚訝地問道。
“但你當初為什麼要借它?”西裡斯向他發出質問。
“我問詹姆能不能借來研究幾天,”鄧布利多悲傷地說,“就這樣。但我還沒來得及歸還……伏地魔就襲擊了他們。”他不想告訴他們真正的原因,隻是繼續讀書。
【“還有另外一件事……”
“盡管問吧。”
“奇洛說斯内普他——”
“是斯内普教授,哈利。”
“是的,是他——奇洛說,斯内普教授恨我是因為他當年恨我父親。這是真的嗎?”】
“真的不能再真了。”西弗勒斯喃喃自語。
【“是這樣,他們确實互相看着不順眼,很有點像你和馬爾福先生。後來,你父親做了一件斯内普永遠無法原諒他的事。”
“什麼事?”
“他救了斯内普的命。” 】
“他,沒有,救我的命!”西弗勒斯對鄧布利多大喊。
“西弗勒斯,”阿不思歎了口氣,一邊說一邊斜了眼西裡斯,“你隻是拒絕接受真相。但不管怎麼樣,他确實救了你。”
“發生什麼了?”唐克斯感興趣地問道。
“沒你的事。”斯内普對她吼道,唐克斯吐了吐舌頭,縮了回去。
“我們以後再說這個。”鄧布利多斬釘截鐵地說,他們隻好閉嘴了。
【“什麼?”
“是的……”鄧布利多幽幽地說,“人的思想确實非常奇妙,是嗎?斯内普教授無法忍受這樣欠着你父親的人情……我相信,他這一年之所以想方設法地保護你,是因為他覺得這樣就能使他和你父親扯平,誰也不欠誰的。然後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重溫對你父親的仇恨……”
哈利努力思索着這段話,但這使他的頭又劇烈地疼痛起來,他隻好不往下想了。
“對了,先生,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是最後一個嗎?”
“我是怎麼把魔法石從魔鏡裡拿出來的?”】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唐克斯贊同道。
【“啊,我很高興你終于問我這件事了。這是我的錦囊妙計之一,牽涉到你和我之間的默契,這是很了不起的。你知道嗎,隻有那個希望找到魔法石——找到它,但不利用它——的人,才能夠得到它;其他的人呢,就隻能在鏡子裡看到他們在撈金子發财,或者喝長生不老藥延長生命。】
“太棒了,”金斯萊贊許地說,“你真是很了解厄裡斯魔鏡,是吧,阿不思?”
鄧布利多聽到這句稱贊後垂頭笑了笑。
【我的腦瓜真是好使,有時候我自己也感到吃驚呢……好了,問題問得夠多的了。我建議你開始享受這些糖果吧。啊!比比多味豆!我年輕的時候真倒黴,不小心吃到了一顆味道臭烘烘的豆子,恐怕從那以後,我就不怎麼喜歡吃豆子了——不過我想,選一顆太妃糖口味的總是萬無一失的,你說呢?”
他笑着把那顆金棕色的豆子丢進嘴裡。接着他嗆得喘不過氣來,說:“呸,倒黴!是耳屎!”】
笑聲響徹整個房間。
“沒錯,”鄧布利多點點頭,“打那以後,我發誓再也不吃比比多味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