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

“我犯了法！”哈利說，“《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

“哈利，”唐克斯小聲碎碎念，好像在對一個懵懵懂懂、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說話，“别說啦。他都要放過你了！你還挑三揀四起來了！”

【“噢，親愛的孩子，我們不會為這樣一件小事懲罰你的！”福吉不耐煩地揮着他的烤面餅，大聲說道，“這是一起意外事故！我們不會因為誰吹脹了姑媽就把他送進阿茲卡班的！”】

“至少‘現在’還不會。”西裡斯厲聲道，意識到書中這個對哈利格外寬容的人，正是過去一年裡頻頻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诋毀并試圖開除哈利的那個混蛋——他忽然很慶幸這一切都發生在伏地魔歸來之前。

“此外，”唐克斯想了想，說道，“嚴格來說，她甚至不是哈利的姑媽。”

“這有什麼關系嗎？”金斯萊困惑地發問。

“沒什麼關系，”她宣布，“我隻是想到就說了。”

萊姆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但同時也飽含愛意：“有時候你總會産生一些沒什麼道理的奇思妙想。”

唐克斯笑逐顔開：“可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她沒注意到萊姆斯臉頰上迅速攀升的紅暈……然而西裡斯和莫麗都注意到了，兩人忍不住沖他樂呵呵地一咧嘴。

【這可跟哈利過去跟魔法部打交道的情形大不一樣。

“去年，就因為一個家養小精靈在我姨父家打爛了一塊蛋糕，我就收到了正式警告！”哈利皺起眉頭說，“魔法部說，如果那裡再有人使用魔法，就把我從霍格沃茨開除！”】

“不是吧，哈利，你難道在說服他懲罰你嗎？”亞瑟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認為他隻是對懲罰習以為常了，反倒是偶爾的寬容令他不安。⑥”穆迪聳聳肩說，這話抹去了所有人臉上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哈利的眼睛看錯了，福吉突然顯得很尴尬。

“情況是在變化的嘛，哈利……我們必須考慮到……在目前的情況下……不用說，你肯定不願意被開除吧？”】

“目前的情況是——他是哈利·波特。”亞瑟平淡地指出。

“人們堅信我在‘追殺’他的事實也添了一把火。”西裡斯怅然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假設他是個無名小卒，他就真有可能會被開除？”莫麗憤憤不平，“可瑪姬那個老女人完全是活該！”

“沒錯，她活該，”亞瑟點點頭，“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世事向來如此啊。”⑦

【“當然不願意。”哈利說。

“就是嘛，那你還糾纏這件事幹什麼？”福吉輕快地笑着說，“好了，吃一塊烤甜餅吧。哈利，我去看看湯姆有沒有房間可以給你住。”

福吉大步走出了單間，哈利盯着他的背影。這事兒真是蹊跷。福吉既然不想懲罰他的所作所為，為什麼還要在破釜酒吧等他呢？哈利再仔細一想，魔法部部長本人親自處理未成年巫師濫用魔法的事，這本身就很反常，不是嗎？】

“作為一個孩子他幹得還不賴，”穆迪粗聲粗氣地誇贊，“像傲羅一樣思考！”

莫麗差一點哽咽出聲——而西裡斯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福吉和酒吧老闆湯姆一起回來了。

“11号房間空着，哈利，”福吉說，“我想你會住得很舒服的。隻有一點，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不希望你擅自跑到麻瓜世界的倫敦去，明白嗎？别離開對角巷。每天晚上天黑之前必須回到這裡。你肯定能理解。湯姆會替我看住你的。”

“好的，”哈利慢悠悠地說，“可是為什麼——”

“我們不想再把你給丢了，不是嗎？”福吉開懷大笑着說，“不，不……我是說……我們最好知道你在哪兒……”

福吉大聲清了清喉嚨，拿起他的條紋鬥篷。

“好了，我得走了，還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做什麼？”唐克斯問道，“他從來沒做過一件有用的事——無論是伏地魔回來之前還是之後。”

西裡斯發出了犬吠般的笑聲：“說得好，唐克斯。”

【“布萊克有下落嗎？”哈利問。】

西裡斯沾沾自喜地翹起嘴角：“現在沒有——以後也不可能。”

“聽你的口氣，‘當一名逃犯’似乎讓你引以為榮呀，布萊克。”西弗勒斯語氣圓滑。

西裡斯隻是怒視着他，希望他能趕緊滾蛋，否則自己恐怕會忍不住“幫”他閉嘴。

【福吉的手指在鬥篷的銀扣子上滑了一下。

“你說什麼？噢，你也聽說了——唉，沒有，還沒有消息，但這隻是早晚的問題。阿茲卡班的看守從來都不是吃幹飯的……而且我從來沒見過他們這麼惱火。”】

“惱火的攝魂怪”令每個人身上都冒起了雞皮疙瘩——尤其是西裡斯。不，他再也不會靠近那些怪物了……能不靠近就不靠近……他甯可死掉也不要被抓回阿茲卡班。

【福吉微微打了個寒戰。

“好了，再見吧。”

他伸出一隻手，哈利握了握，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嗯——部長？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當然。”福吉笑着說。

“嗯，霍格沃茨三年級的學生可以去霍格莫德村，可是我姨媽和姨父沒有在許可表上簽字。你是不是能幫我簽一下呢？”】

“他不會簽的。”萊姆斯明智地搖了搖頭。

“當然了，”莫麗難過地說，“他又不是哈利的監護人。”

“這不公平！”唐克斯發着牢騷，“整整一周哈利都在痛苦中度過，而他得到了什麼作為回報？”

“吹脹一個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渣帶來的滿足感？⑧”瘋眼漢的回答引起了哄堂大笑。哼，瑪姬罪有應得好吧？他們真希望她保留了相關的記憶……這樣一來她說不定能懂點兒禮貌。

【福吉顯得很不自然。

“啊，”他說，“不行，不行，很抱歉，哈利，我不是你的家長或監護人——”

“但你是魔法部部長啊，”哈利急切地說，“如果你批準了——”

“不，很抱歉，哈利，規矩就是規矩。”福吉一口拒絕了，】

“然而，他很快就會打破自己推崇的‘規矩’。”金斯萊嘀咕道，對如今堕落的魔法部深惡痛絕。伏地魔重返人間，正在興風作浪，而福吉差不多算是為虎作伥——他向公衆隐瞞了真相，偏執地認定鄧布利多圖謀他的職位，禁止霍格沃茨的學生們學習防禦咒語，并且嚴厲打擊每一個相信伏地魔歸來的人……不知情的人看了，準會對天發誓福吉他就是一個忠誠的食死徒！

【“也許你明年就能去霍格莫德村了。實際上，我認為你最好别去……是啊……好了，我要走了。祝你在這裡住得愉快，哈利。”

福吉最後又笑了笑，跟哈利握握手，離開了房間。這時湯姆走上前，笑眯眯地看着哈利。

“請跟我來，波特先生，”他說，“我已經把你的東西搬上去了……”

哈利跟着湯姆走上一道漂亮的木頭樓梯，來到一扇門前，門上貼着黃銅數字11号。湯姆開了鎖，替哈利把門打開了。

裡面是一張看上去非常舒适的床，幾件锃光瓦亮的橡木家具，壁爐裡燃着一蓬噼啪作響、令人喜悅的旺火，而在那衣櫃頂上——

“海德薇！”哈利激動地喊。】

“什麼？”西弗勒斯愕然道。

“她怎麼會知道他在那裡？”莫麗驚奇地詢問。

“那是一隻聰明的貓頭鷹。”穆迪回道，好像這就能解釋一切。

“她既聰明又美麗……”唐克斯輕聲感歎。

“不幸的是，她獨一無二。”瘋眼漢潑她冷水，作為報複，唐克斯沖他大呼小叫了好幾分鐘，直到穆迪咆哮着讓她閉嘴。

【雪白的貓頭鷹敲了敲它的喙，撲扇着翅膀飛到哈利手臂上。

“你這隻貓頭鷹可真聰明，”湯姆輕聲笑着說，“你剛來五分鐘它就到了。】

“如果她知道去哪裡能找到哈利，那麼她一定和他非常親密。”亞瑟微笑着說。

“哇哦哦哦——”唐克斯又一次啧啧稱羨，把穆迪的風涼話抛到了腦後。

【波特先生，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請盡管提。”

他又鞠了一躬，離開了。

哈利在床上坐了很長時間，心不在焉地撫摸着海德薇的羽毛。窗外天色正在迅速變化着，從天鵝絨般的深藍色變成陰冷的灰色，再慢慢變成夾着道道金光的粉紅色。哈利簡直不敢相信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離開了女貞路，而且沒有被開除，面前是三個星期徹底擺脫德思禮一家的日子。】

“多麼美妙的未來。”西裡斯陰郁地咧了咧嘴，至少接下來的暑假生活，哈利肯定能過得十分愉快——哪兒都比女貞路4号好。

【“這個夜晚真是太古怪了，海德薇。”他打了個哈欠。

他連眼鏡都沒有摘，一頭倒在枕頭上，進入了夢鄉。】

“這一章結束了。”莫麗把書放回桌上，對不用再讀書感到如釋重負。

“我們現在是先吃飯還是再讀一章？”她向大家征求意見，亞瑟則拿起書來，看樣子已經準備好讀下一章了。

“我們再讀一章吧。”萊姆斯看了眼自己破舊的手表，對莫麗說道。“天哪，”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驚愕和意料之外，“我簡直不敢相信，已經下午這麼晚了——我們明明隻用一天時間就讀完了上一本書。”

“确實，嗯，”亞瑟解釋道，“因為我們放慢了閱讀速度吧。上一本，我們都想盡快讀完；這一本，我們可以慢慢來嘛。”

西裡斯對此不太滿意，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金斯萊先一步歎了口氣。“我的想法是，我們今天應該多讀兩到三章，”他看向西弗勒斯、唐克斯、亞瑟和瘋眼漢，繼續說道，“我們不能一直呆在這裡，否則人們會開始疑心為什麼我們不來工作……或者用你的話說，瘋眼漢，”他忍着笑補充道，“會有一堆麻煩纏上來的。”

西裡斯瞅了眼萊姆斯，發現他自上次變形後，現在仍是一副蒼白虛弱的模樣。西裡斯很是擔心老友的健康狀況，他不禁希望他們的閱讀活動能暫時告一段落——左右他今天已經聽到想聽的内容了。⑨

“我來接着讀吧。”亞瑟一邊翻書一邊說。“這一章似乎叫做，”他清了清嗓子，“第四章：破釜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