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标題,亞瑟看着插圖笑了——上百本《妖怪們的妖怪書》被關在同一個籠子裡,互相厮打着,破碎的書頁四處飛舞。
“又怎麼啦?”唐克斯好奇地問道,亞瑟把攤開的書舉起來,大家湊上前一起端詳那幅畫。
“更多的《妖怪書》嗎?”金斯萊帶着幾分調侃問道,“看來今年有不少人選修海格教授的保護神奇動物課哈?”
“他就非得選一本拿主人當磨牙棒的書,對吧?”萊姆斯忍俊不禁。亞瑟隻是聳了聳肩,一言以蔽之:“要是他不這麼做,他還叫海格嗎?”說完,他收回手中的書,開始讀了起來。
【過了幾天,哈利才習慣了這種從未體驗過的奇特的自由。以前,他從來不能想什麼時候起床就什麼時候起床,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
“想想德思禮是怎麼對待他的,這一點兒也不讓我感到意外。”西裡斯咬牙切齒地說道,向後靠在了椅背上,不知怎的,他看起來比平時蒼老了許多。
莫麗不高興地歎了口氣,一想到像佩妮這樣的人居然還有臉自稱母親,她内心那股熟悉的憤怒之情再度湧起。
【現在,他甚至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隻要是在對角巷内,而這條長長的卵石街道上布滿了世界上最誘人的巫師商店。哈利一點兒也不想違反他對福吉的承諾,重新回到麻瓜世界裡去。
哈利每天早晨在破釜酒吧吃早飯,他喜歡打量其他的顧客:從鄉下來的怪模怪樣的小個子女巫,大清早出來買東西;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男巫,為《今日變形術》上的最新文章展開辯論;不修邊幅的巫師;吵吵鬧鬧的小矮人……一次,還有一個活像老巫婆的人,裹在一件厚厚的帶巴拉克拉瓦盔式帽的羊毛大衣裡,要了一盤生肝。】
“所以這次沒人打擾哈利了?”萊姆斯略帶驚訝地問道,他還記得前兩本書裡,哈利每次去對角巷,無論走到哪家商店都會被人群團團圍住。
“大概是因為他這次學聰明了,沒有高聲喊出自己的名字吧,”唐克斯聳了聳肩說道,“我的意思是,他又不會跑過去嚷嚷‘嘿,大家看過來!我是哈利·波特!’”
“這樣對他挺好的,”西裡斯點點頭,“我想我們現在都十分清楚——”他邊說邊狠狠地瞪了西弗勒斯一眼,“哈利隻想一個人待着。他讨厭自己的名聲和随之而來的關注。”
西弗勒斯懶得搭理他。好吧,也許波特并不是他以為的那種愛出風頭、傲慢自大、在城堡裡上蹿下跳的混小子——但他可沒打算向任何人承認這一點。他确信自己會在這本書裡找到一些内容,來證明他對那個男孩的惡劣态度是合理的。
【吃過早飯,哈利便走進後院,掏出魔杖,敲敲垃圾箱上邊從左邊數的第三塊磚,然後退後一步,看着對角巷的大門在牆上洞開。
在那些漫長的陽光燦爛的白天,哈利就在那些商店裡逛進逛出,在咖啡屋外色彩鮮豔的太陽傘下吃飯。和他一起用餐的顧客互相拿出購買的東西給對方看(“老夥計,這是一台望月鏡——再也用不着擺弄月亮圖表了,是不是?”)】
“真的嗎?”萊姆斯饒有興趣地湊近了些,像一個眼巴巴盼着媽媽給自己買新玩具的小孩子,“聽上去既實用又神奇呀。”
西裡斯笑了起來。“對你的變形應該挺有幫助的,月亮臉教授。等你下次過生日,我就送你這個啦。”他保證道,萊姆斯漲紅了臉,赧然一笑。
瘋眼漢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關于月亮的線索……有意思……”他用那隻魔眼盯着萊姆斯,心裡琢磨着,“誰能想到呢?那一年學校還真聘請了個狼人來當教授……多麼富有戲劇性……”
【或者談論西裡斯布萊克的案子(“從我個人來說,他沒有回到阿茲卡班以前,我是不會讓我的孩子單獨出門的”)。】
西弗勒斯遺憾地歎了口氣,想象着布萊克滾回阿茲卡班的畫面……哦,他多麼希望自己能親手把他送回去啊……在他看來,那裡才是布萊克該待的地方。他死死攥住拳頭,冷冷地瞪了西裡斯一眼——畢竟,莉莉的死都是他的錯,如果他老老實實當那個該死的保密人,這一切壓根兒就不會發生。
又或者……他隻是想把自己的愧疚甩得一幹二淨?将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布萊克,讓他生出了某種殘忍的快意——仿佛這樣做就能驅散他内心的負罪感。
【哈利再也不用躲在毯子底下,打着手電筒做家庭作業了。現在他可以坐在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外面明亮的陽光裡,完成他的那些論文,福洛林·福斯科有時還會幫他的忙,他不僅知道許多中世紀焚燒女巫的事,還每過半小時就給哈利一份免費的冰淇淋。】
唐克斯眼饞地哼哼着。“梅林,請賜我一個聖代吧。”她小聲嘟囔,被腦海中的美味勾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萊姆斯被她孩子氣的話語逗笑了,他扭頭對西弗勒斯說:“看到了嗎?哈利實際上很認真地對待自己的作業?”
西弗勒斯抛給他一個輕蔑的眼神,說道:“呵,隻是偶爾罷了。而且他就算做了,成績也一塌糊塗。”
“你怎麼知道他在别的科目上得了多少分?”西裡斯冷聲質問,“我沒記錯的話,你隻教他一門課;而且我敢打賭,你連一次公正的評分都不肯給他。”
“我隻是按他應得的分數給分而已。”西弗勒斯近乎傲慢地反擊。萊姆斯搖了搖頭,無奈地與衆人對視,神情苦惱,大家也對斯内普的倔脾氣沒轍。亞瑟聳了聳肩,露出一副“咱們遲早能把他掰過來”的表情,然後決定接着往下念。
【哈利從古靈閣的地下金庫裡取出金加隆、銀西可和銅納特,把錢袋重新裝滿之後,就需要用很大的毅力克制自己,不要把錢一下子花光。他必須不斷提醒自己他還要在霍格沃茨上五年學,提醒自己向德思禮夫婦要錢買魔法書會是什麼滋味。他忍住了沒買那套漂亮的純金高布石(一種很像彈子遊戲的巫師玩具,那些石子會朝輸了分數的人臉上噴射一種難聞的液體)。一個大玻璃球裡精美的星系活動模型也讓他非常動心,如果買下來,就用不着再去上天文課了。】
西弗勒斯驚訝地擡起頭,他正在努力消化這個事實——波特居然真有“自制力”這種東西。西裡斯的想法則截然不同:“買吧哈利!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你早該學着多寵寵自己了!”①
【但是對他意志的最嚴峻考驗,出現在哈利來到破釜酒吧一星期後,在他最喜歡的商店——魁地奇精品店裡。】
“當然會出現在那家店裡,”莫麗一臉“我就知道”地搖了搖頭,“小男孩們……”
“嘿,有些東西是小男孩們永遠都戒不掉的。”西裡斯咧嘴一笑,心中隐隐猜到了哈利面臨的“最嚴峻考驗”是什麼。
【哈利想知道店裡圍了那麼多人在看什麼,便側身鑽了進去,擠過那些興奮的男男女女的巫師,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剛搭起來的台子,上面放着一把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氣派的掃帚。】
西裡斯的笑容愈發燦爛了。他很确定哈利會對那把飛天掃帚愛不釋手,而聽到教子早在舊掃帚被毀前就對它這般心心念念,令他的喜悅之情更上一層樓。②
【“剛出來的……樣品……”一位方下巴的男巫告訴他的同伴。
“這是世界上飛得最快的掃帚。是嗎,爸爸?”一個比哈利年幼的男孩搖晃着父親的胳膊,尖聲問道。
“愛爾蘭國際俱樂部剛下了訂單,要買七把這樣的精品!”店主告訴大家,“它們可是本屆世界杯的搶手貨啊!”
哈利前面一個大塊頭女巫挪開了,哈利終于看見了掃帚旁邊的标牌:
**火弩箭**】
西裡斯興高采烈地一合掌:“好耶!”
萊姆斯和唐克斯被他的熱忱逗得捧腹大笑,莫麗卻朝天翻了個白眼。這世上有很多事物她始終參不透——魁地奇和男孩們對它的癡迷,當仁不讓地名列榜首。
【本款最新高速飛天掃帚采用流線型設計,優質白蠟木柄,鑽石打磨,注冊号碼手工镌寫。掃帚尾部每根精心挑選的白桦樹枝都磨成流線型,使掃帚具有無與倫比的平衡性和精妙的準确性。火弩箭能在十秒鐘内從靜止加速到每小時150英裡,并能體現魔力般的制動功效。價格面議。】
“我要是能有一把該多好,”唐克斯又露出了向往的神情,“我用的還是一把彗星260呢。”
“‘價格面議③’?”金斯萊問道,盡管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通俗地說,就是做好要花一大筆金加隆的準備。”亞瑟了然地回答,略帶失落地輕歎一聲。
唐克斯思忖片刻,看向西裡斯,變出了一雙大大的、忽閃忽閃的棕色狗狗眼,可憐巴巴地央求④:“西裡斯,我的生日快到了,而且我可是你外甥女喔......”
西裡斯朗聲笑道:“好吧,我差不多也欠着你十二年的生日禮物呢......這事兒咱們從長計議。”
她沖西裡斯粲然一笑,與此同時,萊姆斯卻因無力為她購置如此昂貴精美的禮物而黯然垂首——他蓦地驚覺,自己怎麼會産生這種念頭?萊姆斯正想甩甩腦袋清醒一下,亞瑟恰好結束了與金斯萊的對話,重新捧起書來。
【價格面議……哈利不願意去想火弩箭要賣多少錢。他一生中從沒有這樣渴望過得到某件東西——】
“我就知道他會喜歡。”西裡斯自豪地笑道。他花了很長時間挑選一份完美的禮物,而火弩箭無疑是最佳選擇。但越是細想,他臉上的喜色卻漸漸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