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海語塞,想了片刻擡頭用手将那兵刃往旁邊推了推,“那血書的确是虞侯的,我于心不忍,才收了起來。我知道,虞侯當初也是被人陷害的。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事情是我親自去做的,假不了。”
刹那間,大臣之間交頭接耳。要說這些事情,他們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心知肚明是誰做的。可是陳雲掌權許久,他們又都人微言輕,為了明哲保身都兩耳不聞窗外事許久。加上他們本身也沒有十足的證據,故也沒必要成為陳雲明面上的對立者。
虞初看着那份血淚铿锵的血書,心中頓生揪心撓肺的痛感。她一直沒有講話,站在旁邊的劉渡也看出了她的脆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将她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李四海,李大人,你都親自做了哪些事情?”
劉渡咄咄逼人,李四海自然覺得不舒服。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他躲不過去的。畢竟那虞術不僅是他劉渡的故交,更是他的老丈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為了他剛剛拉到身後的那個女子,今日這事也是要弄個明白的。
“那份假信,就是我親自派人放到虞術書房裡的。”李四海看了看陳雲,也顧不上别的,索性直接伸手一指,“就……就陳相讓我放的,那假信也是他親手給我的。我雖是尚書,也沒有跟北涼那邊直接接觸的機會。還有就是王爺你知道的,琉璃河的那條船。那是陳雲利用那琉璃河是兩國交界之地,那邊也不怎麼管,我們這邊也不敢管。利用女色在船上交換兩國秘事,外加斂财置兵器,養暗衛。”
萬塵安走到李四海旁邊伸手敲了敲自己身上的盔甲,揚了揚眉頭微笑。李四海長歎口氣繼續說道:“還有就是軍中的兵器和盔甲都是換過的。棉衣内為草,盔甲偷工減料。就是兵器亦是爛鐵所制……”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士兵都憤怒的扒了扒自己身上的盔甲。萬塵安立馬上前說話:“放心,我們王爺早知盔甲兵器之事。都已經将那些無用之物換成合格的上等盔甲兵器,大家大可放心。至于那些不是王爺麾下的士兵,我們就不知道了,要不然你們自己檢查檢查。”
話剛落地,陳雲和李四海帶領的那些士兵也都開始在意起自己的盔甲和兵器。李四海揮了揮手搖頭:“你們也是好的,那些東西都用在前線和旁人的軍隊,陳相還沒蠢到自己坑自己。”
“好一個前線。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們的貪婪,我們北齊枉死了多少士兵在前線。他們為我們拼命厮殺,你們卻用在喝他們的血!要不是我前幾年就發現這些,我們死的何止是那些将士。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劉渡随意的指着一個将領,被指中的那人頓感後背發涼,細想之後慶幸自己還活着之餘,更多的是對陳雲李四海所作所為的憤怒與不滿。更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士兵操着兵器就要上前親自跟陳雲讨要公道的,後來都被更守軍規的領兵制止住了。
“你為什麼要陷害我父親……”
烏泱烏泱的抱怨聲中聽到了一個細膩又哀怨的質問。陳雲緩慢的擡起了頭,看着那個女子一會,又不屑的笑了笑:“他太固執,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可他偏偏不肯,也隻能這樣了。”
“兵器的事情,不是這兩年才發生的?”
“除了萬秦的軍營,旁的我都能伸進去手,包括他虞術的。剛開始我隻是牟利,并不會要了那些士兵的性命,為什麼不能做。更何況那幾年,雖常有戰亂,也不是場場都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北齊北涼來來回回為的不過就是那幾座不足輕重的城池。赢過一個也富足不了多少。丢了一個也沒什麼可惜。”
“好一個不知輕重,陳雲,京城之所以能穩定繁榮,都是那些士兵以身築城換來的。他們肉身所築的就是你口中的那些不足輕重的城池!”
“你跟你父親一樣,都喜歡跟我講這樣大義淩然的大道理,既無用,又可笑。”陳雲依舊不知悔改,就是到了此刻,他惋惜的也是自己計策的不周全和對劉渡萬塵安他們的輕視。
虞初擡頭看了看劉渡,見他沒有意願插手,也就沒有顧慮的開始對陳雲使壞。她伸手拔出了陳雲背後的長箭:“陳相有所不知,拖您千金的福,這兩年我學了一些不起眼的醫術。醫者仁心,我幫你看看你的傷勢吧。”
面對虞初突如其來的過分“關心”,陳雲也察覺到了不适,可是說時遲那時快,那句“不用了”還未開口,虞初就已經将不知名為何物的藥粉撒在他的傷口上了。
陳羽輕自然知道虞初的厲害,畢竟她剛剛就切身領略過。看見虞初對自己父親無事獻殷勤,自然也不可能放心,立馬上前推開虞初,仔細查看起陳雲的傷勢。
說來也怪,陳雲和陳羽輕以為的“毒藥”不但沒有讓陳雲有所不适,甚至剛剛還血流不止的傷口一下子就止住了血。
陳羽輕審視的看了看虞初,她不肯也不可能對她說任何感謝的話。或許她心裡清楚,虞初是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她的。當然,她父親也一樣。他看着劉渡對虞初寵溺的眼神,心裡的怒火并沒有因為身上的痛癢減去一分。她轉頭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以前對她尊重有加的那些大臣,如今也是用一種漠視的眼神瞥過她一眼。正當她還惱火這些人現實的嘴臉時,陳雲突然發生了異常。
“噗……”陳雲直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陳羽輕心急火燎的上前查看,一邊詢問着父親一邊盯着虞初怒吼:“你到底對我父親做了什麼?”
虞初一臉無辜:“我沒有做什麼,剛剛給他上的也是普通的止血藥粉。不信你可找個你覺得可信的太醫,這藥尋常都在用的,不是什麼稀奇物,一問便知。”
陳羽輕朝着那些大臣聚集的地方使勁的喊了喊:“太醫,太醫……”
可是沒有太醫出來,甚至那些大臣聽了也不說話,低着頭看着手,看看太陽想想此刻已經到了什麼時辰,也有研究今日鞋襪的穿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