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長這般大還未見過這般能說會道的家夥,她說着,他便聽着,隻偶爾回應一兩聲。
溫黛倒也不嫌枯燥,反而興趣盎然拉着謝淮東說西說。
一路到了屋内,她還在詢問着為何謝淮院中為何沒有下人,面前卻是遞上了一盞茶水。
謝淮看着她怔然的模樣,道:“殿下說了一路,不口渴嗎?”
若是心思夠細膩的便能從這話聽出他的暗諷。
偏偏他面對的是溫黛,聽見這話,她澄澈的眸子微彎,毫不客氣的從謝淮手中接下茶水。
“謝淮哥哥當真是細心呢。”
溫黛喝之前還不忘繼續補上一句,謝淮則趁此時機去拿藥。
他來到内室書架,拉開其中的一個小抽屜,裡面是各色的小瓷瓶,他随手從裡拿了一瓶。
溫黛喝了一口茶,茶水有些冷了,泛着苦澀的味道,不是她愛喝的味道,隻喝了一口,溫黛便放下了。
她坐在木凳上,饒有興緻的打量着屋内的陳設。
溫黛曾見過謝安的屋子,他習武,屋中收集了大江南北的名劍武器,還有各類玉石。
相比于來說,謝淮這屋内的陳設未免也太簡單了,甚至可以稱得上“寒酸”。
溫黛抿了抿唇,心中暗暗想,看來謝淮在謝家的處境不太好,那她這步棋會不會走錯了。
溫黛眼中湧上遲疑,還沒等她細細分析,謝淮就拿着東西走了過來。
謝淮屋中沒有熏香,可身上卻帶着一股子冷冽的青竹味,仿若隆冬新雪,浸人心脾的涼。
溫黛愛華服美钗,自然熏香也是時時換,才配得上衣裳首飾。
她思索着謝淮身上到底是什麼香,她用香這許多年居然一時間還聞不出來。
看着腦袋不停湊過來的少女,謝淮坐在稍遠處,輕咳兩聲。
溫黛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奇奇怪怪的,立馬正襟危坐。
為了防止謝淮對她的印象變差,小郡主甚至還破天荒的解釋一句。
“你好香啊。”
意思是就想聞聞熏香,沒什麼别的。
隻是此話一出,總覺得那裡不太對勁,連帶着謝淮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溫黛想找補,可說不出什麼,隻能扯着笑容。
謝淮拿出藥瓶,他問道:“郡主的傷如何了?”
這話剛落,溫黛身子微不可查的僵硬一瞬,莫名覺得有些底子虛,她輕咳兩聲,緩緩伸出手。
小姑娘貌美,這是毋庸置疑。
從小到大為了維持汴京第一美人的名頭,溫黛緻力于各個方面的維持。
不僅專門請了嬷嬷,日常吃着駐顔藥膳,每隔三日還要牛乳玫瑰浴,一身白皙如瓷的肌膚不知羨煞了多少女郎。
那時她天真的以為,憑她容顔,謝安怎麼可能不喜歡她,可一朝夢碎,她被人罵着空長容貌不長腦子。
她身量小,連帶着手也纖細一些,指若削蔥,粉白的寇丹上描繪着妖娆的芍藥,卻不媚俗,倒顯得出塵。
原本白皙無暇的手背如今卻被一道可怖的紅痕打碎了美感,隻輕破了皮,浸了幾粒細小的血珠子。
可她肌膚瑩白,本是尋常的傷痕放在上方卻是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