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铠甲冷硬,不能像往日那樣緊抱她入懷,隻能輕摟她腰。
玉憐脂踮起腳,雙手捧着他的臉,唇柔軟,細密吻他。
良久,眼中含着淚,哽咽:“一定要早點回來。”
“好。”他低聲應。
随後,又叮囑:“如今京中戒嚴,會有一段時日太平,但之後要加倍小心。我走後,立刻回西院。”
玉憐脂抱着他,臉頰貼在冰涼的鐵甲之上,不應話,隻垂下眼,輕聲喚他:
“硯郎。”
男人大掌撫在她發後,眉心壓緊。
…
天色放亮,鎮北侯府車隊行往城門處。
城牆下軍隊列集,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匹通體深黑、唯四蹄雪白的駿馬,騎兵均玄甲黑披,揚鞭策馬,向城外行去。
城樓之上,所有出征将府與逸郡王府親眷都到了。
玉憐脂站在高大夫人身旁,朝下望去。
踏雪烏骓上的男人眉鋒目利,眸色是純沉的深黑,面容肅正。
像是感知到什麼,回首深望一眼。
但也隻一瞬。
戰馬速度極快,疾奔沙揚,伴随隆隆蹄聲,行軍出城。
王老太君站在最前,收回眼,朝最右側投去冰冷一眼,末了道:“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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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院子頗為繁瑣,珠玉院與西院又離得遠,所以耗了不少時辰,搬了兩天,才總算搬完了。
當夜,玉憐脂去了善啟堂,久違地和謝濱一同用膳。
廳裡頭有掩不去的苦藥味,但她從小就是藥罐子,完全沒覺得有什麼。
謝濱身體還虛弱着,看見她來,一高興,精神都好了許多。
一塊用了飯,外頭月色幽淺,玉憐脂陪他到院子裡坐着吹吹清風。
謝濱飲完藥,淨口之後,笑着說:“我病了這些日子,院子裡真是冷清,難為你這麼快搬回來,同我說說話。”
玉憐脂搖頭:“濱叔别這麼說,嫣兒霖兒也想回來的,隻是東西太多,嬸嬸身子弱,支應不過來,我過後去幫幫手,不幾日,他們也回來了。”
“你的身子也是多病的,要注意些,别受累才是啊。”謝濱聲音頗虛弱,“他們不回來也好,免得……”
言語有未盡之意。
玉憐脂細眉輕蹙,低聲:“是方姨?”
謝濱的眼中漸漸紅了些:“她到現在,都沒有清醒。嫣兒霖兒那裡瞞得辛苦,也不知道還能瞞多久。”
玉憐脂眼中微閃。
如夫人方氏,中毒最深,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段素靈放在西院的那兩個徒弟回來禀報,方氏怕是活不過來了。
她擡眼,笑中有些苦澀,安慰:“方姨吉人自有天相,會好起來的。”
謝濱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轉而道:“憐脂,最近京城不太平,你還是待在府中,不要出去,議親之事也推一推罷。濱叔知道委屈你了,但你的安危最重要。”
謝硯深派人來告知他玉憐脂在京郊差點喪命的時候,他簡直氣得快要厥過去。
是他将玉憐脂邀來京城,玉憐脂卻險些死在京都,真下去了,他怎麼有臉見玉逢羲。
無論如何,他也得保住她的命。
玉憐脂目中含淚:“怎麼會是委屈,濱叔一心為我着想,我都知道。”
“好孩子,”謝濱神色凝重,拍拍她的手,“潤安堂那邊,以後你不要去了,稱病便罷了,若是那邊有人來喚你,一定要同我說,啊。”
王老太君和安平伯夫人,他一個都不想她接觸。
都是毒婦。
玉憐脂心性純善,又柔弱,恐一個不慎,為其所害。
謝濱不放心,再三叮囑:“絕對不能瞞着濱叔,知道了嗎?”
女娘眼睫輕動,道:“好,我聽濱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