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一個表現,或者說是結果吧,不是原因。”擡頭仰望枯枝交叉間被分割成一塊塊的藍天白雲,羅煥修搖了搖頭:“是的,像那個風雲人物,我确實不在意,可是滕冉就非常在意,衛導,也非常在意。”
“難怪。難怪你們男隊這次的美國表演賽,派的也是滕冉。但沒辦法,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的,如果隻是在意這些的話,隻能說他們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也不能說,就是‘壞’人。”
傍晚微涼的風拂過臉龐,撫平了心頭若隐若現的焦躁和憤憤不平,這一瞬間,簡秋甯覺得,如果時間就這麼靜止下來,也挺好的。雖然身邊還是有很多無奈,自己也有很多遺憾,但人偶爾自私起來總是特别容易滿足,訓練穩中有進,還有随時可以說說心裡話的人陪在身邊,這種感覺挺幸福的:“有這麼一個人樂意承擔那些面子工程,未必就是壞事。本來如果讓你去應付這些的話,估計就挺勉為其難的。那天他說,想讓我們這些已經有成績的人去多經營微博,還要參加綜藝節目,其實我看得出來,小雅就挺蠢蠢欲動的,可我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有點厭煩。大師兄,你說,我們辛辛苦苦地練體操難道是為了出這樣的風頭嗎?”
“我覺得吧,風頭這個東西,小時候,沒拿成績之前,是會有點羨慕的。可輪到自己的時候,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反正我是這樣的,越長大,反而越在意掌握新動作那種純粹的成就感了。”羅煥修抿抿嘴,嘴角流露一個苦笑:“人和人,确實是很不一樣的。——滕冉明天就該回來了,去程搭了你們的順風車,回程可就沒這個機會了。也就是他,能寬心在外面呆這麼久,衛導也由着他,說他是天賦型選手,不以訓練的量取勝。”
“管他有沒有機會呢,我巴不得他們所有人都晚點回來,這樣世界可就清淨點。走吧,到點了,吃飯去。”
兩人步履輕快地并肩而去,他們沒注意到,尚未褪盡殘綠的灌木叢背後,有一雙盛滿了失落的眼睛。
練體操,到頭來無非是為了滿足一個人的自我探索的好奇心,成績半由天意不可強求,風光和榮譽更多時候也會成為負擔。錢笑笑明白秋甯姐說的都對,也曾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想通了,釋懷了。可為什麼,此時自己,還是希望能懷着一腔什麼都不明白的、對“上牆”魯莽的熱情站上起跑線,如同當初初次踏進體操館時那樣?
比之喪心病狂熱火朝天的平衡木場地,體操館另一隅的跳馬跑道同樣是一條殘酷的賽道,一條并不擁擠,卻陡峭絕險的賽道。
可她必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