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之中充滿星光點點，于體内各處遊走。

沒多久，額頭上多了一層薄汗。

星流之力就像是有自己想法的小孩，喜歡玩鬧，充滿用不完的精力。

渡蒼回來時，一眼就看到栖遲所在。

白雪之中，出現了唯一一抹異色。

她四周的雪都已經化了，露出下面翠綠的草地。草地上還有幾朵小花，生機勃勃，散發着清香。

渡蒼沒有打擾她，靜靜在一旁等着。

直到小白回來，跳進栖遲懷裡，打了個滾。

栖遲睜開眼，看到了周身的異樣。

散發出來的星流之力……

她瞧見渡蒼也在一旁，“回來了？”

“嗯，走吧。”

回到霧外山時，四處都是前所未有的安靜，甚至一眼望去，都看不到有弟子走動。

栖遲來到主閣，才看到北辰和一位男子相對而立，正在說些什麼，四周還站着幾名長老。

“師尊。”渡蒼開口，“井陽真人。”

栖遲看向井陽，三十多歲的模樣，不像修士，反倒像是教書育人的文弱書生。

她貼近渡蒼，小聲道：“這是誰？”

北辰瞥見栖遲動作，“栖遲，注意點。”

“無妨。”井陽道，語速緩慢，“倒是有你小時候的影子。”

“大師兄。”北辰無奈道。

這下不需要渡蒼，栖遲也明白對方是誰了。

但渡蒼還是在她耳邊解釋道：“井陽真人是師尊的師兄，當年那一代的霧外山的首徒。之後一直在後山閉門不出，便也漸漸淡出人們視線。”

“那現在怎麼突然出來了？”

“一看就知道是師尊把井陽真人強行帶出來了。”

北辰和井陽将他倆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栖遲一聽，望向北辰點着頭，立刻明白是北辰不想管那麼多事，搬救兵了。

北辰側過身，避開栖遲視線，繼續和井陽說話，“那些弟子都控制住了，目前還處于正常狀态，但不知道何時又會出問題。”

“晴相呢？讓她先去守着，看看有沒有解決辦法。百藥谷那邊暫時别傳信了，靠自己吧，有空你也去看看。”井陽道，随後看向栖遲，“北辰說是你提出那些人是被控制了，這是從何得知的？”

“在廣場上，折燃讓人獻祭登天梯時，我聽到了那人的聲音。”栖遲道，“他的聲音充滿蠱惑，引誘着按照他的指示去做。我猜測，當時折燃提出獻祭一事，更大可能是為了實驗這事是否成功。”

“你聽到了？”井陽問。

“嗯，我……先前曾聽到過。他們曾讓苗疆一長老研究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毒霧，吸入後會使體内噬蟲引短暫影響心神。那道聲音便是在一陣含有異物的風吹過後響起，之後就有人跑着要獻祭自己。”栖遲回憶着當時的情形，“不過這都是我的猜測。”

說着是猜測，但如此情況下，井陽和北辰也明白真實情況與這也是八九不離十。

“至于為何會往後山跑，我覺得或許和那些黑洞人有關。”栖遲繼續道。

北辰：“黑洞人？”

“他們不是雙目黑洞嗎？”

這麼一想，北辰也覺得這麼稱呼他們也不錯，“你繼續說。”

“當時我聽到五名玄天明仙的黑洞人曾說，會有人族在入口處等他們，但看樣子，指的不是我們。那便隻剩下一種可能了，那個聲音其實是讓那些修士弟子，去找從秘境裡出來的黑洞人。”

井陽點點頭，“幸好發現及時，将那些人都攔下。不過如此看來，還是将那些人關押起來吧，以免再生意外。另外，告知藥堂，先将所有人體内的噬蟲引根除。”

兩位長老便立刻走出主閣，安排相應事宜。

事到如今，栖遲明白單靠她自己是萬萬不可能的。當時若沒有五大宗門協助，她甚至都無法攔下那些被控制的人。

所以她會最大限度地告訴他們，她所知道的事。

栖遲：“對了，秘境入口還需再做處理，我不知道能撐多久。”

“遊泉在入口守着，我印象中藏書閣有記錄關于入口封印的事，稍後我再去查閱一番。”井陽道。

北辰一直在一旁聽着井陽安排各項事宜，時不時就點點頭表示同意。

栖遲和渡蒼離開主閣時，井陽還在裡面和北辰說着什麼。

她其實有些好奇，當年折燃臨時換了下一任山主人選，井陽是如何想的。正想問渡蒼，卻發現對方已經盯着他許久，“怎麼了？”

渡蒼此時又變成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闆着個臉，讓她怪不适應的。

“那個聲音是怎麼回事？”渡蒼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若是還打算繼續瞞着，便不用再說了。”

嗓音冷淡至極，蘊含怒氣。

渡蒼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是從未用過這般語氣。

栖遲頓時慌了神，哪還敢瞞着他，“第一次從霧涯秘境出來後，每次入睡，都能聽到那個聲音。他一直試圖幹擾我，讓我放棄。睡醒後，我便真的會有一段時間思緒混亂，不想再繼續。”

聽到這話，渡蒼臉色更沉，“為何不告訴我？”

“很快就會清醒了……”

“栖遲，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你瞞着我，我不怪你。你想做什麼，我也不攔你。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些事，你會擔心，會有顧慮，我也不再勸你不要一個人扛着。可是，我現在變強了，你能不能看看我，我能幫你做很多事。”

“我隻是……”

渡蒼雙手搭上栖遲的肩膀，強迫她望着自己，“你看看我，你好好想想，與其抛下我，讓我替你做事所獲得的效益更大。”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抛下你，我隻是擔心你會被我連累。我當時都不敢保證一定能複仇成功，我連背後的人有誰都不清楚，說不定哪天連命都丢了，我根本看不到未來。”

“看不到又怎樣，你怎麼就知道我不願和你一起面對，一起走這條路呢？栖遲，我告訴你，自我看到你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此生我為你而來。”

栖遲看着渡蒼，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話。

他的每一個字，一點點撞進心裡，蕩起層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