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小小話音剛落,髓海便系着圍裙出現了,他一手端着一盤新鮮出鍋的海鮮,一邊殷勤地笑道,“不用不用,我都做好了!”
他話音剛落,楊雪和結巴,以及那欠嗖嗖的老四,就幾乎同時出現在了門口,百米聞香的功力實在了得。
髓海做得一把好菜,再加上這裡近水樓台先得月,結巴和老四還能每天下海撈些平時岸上見不着的玩意,所以每天吃飯時間大家都來的很積極。
也算是這壓抑的生活中唯一的樂趣了。
隻是還差一個人,淩小小捏了捏手,下意識又往外面看了一眼,試圖在陰沉沉的海風中看見一個寬大的身影。
淩爸恨鐵不成鋼地吼他,“你還管他!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你要倒貼到什麼時候呀?你可是宇宙中最智慧的安奴呀!”
這個時候又變成安奴了,安奴還真是個好東西呀,想往哪裡搬就往哪裡搬……
淩小小一邊說話一邊往外退,“哎呀就倒貼一點點嘛,我我又不虧,你氣什麼嘛……我去看看他,你先吃,你先吃。淩浩然!别光顧着自己啃蟹腿呀!伺候你爺爺吃一個!”
面對父親時,淩小小尚能插科打诨,充滿了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然而真實地面對夏于那張冷到極緻的臭臉時,淩小小發現自己的臉皮還是沒有那麼厚的。
也無法心安理得地倒貼。
他和夏于,至少在海邊的那塊礁石上,沉默地并排站了半個鐘頭。
淩小小小時候作業不寫被數學老師罰在黑闆前站了一節課,都沒有站的如此難受過。
好在一側頭便能看見夏于那鬼斧神工般的側臉,罰站的局促和看見帥哥的欣喜二者相互融合,一定程度上減輕了淩小小對于在海邊傻站這一行為的抗拒感。
他鼻子怎麼長得這麼高?
一直皺着眉頭,會生川字紋吧?
川字紋是什麼由來?混血種會變老嗎?
四川的火鍋真好吃呀,啥時候能再去吃一頓……
“淩小小,你在想什麼?”
夏于冷不防一出聲,吓得正在想念四川寬粉的淩小小一愣。
“查理.文特森究竟想做些什麼?淩寒又在憋着什麼壞招?陰人到底是什麼東西?如何登上生死島,迪普系人又該如何在這個星球中生存下去?”夏于的聲音非常平靜,但在壓抑的海風中顯得有幾分沉重,“是不是在你在這個星球的幾十年裡,都被這些千頭萬緒所困擾?”
應該,不能,也許,不太合适,說自己正在想火鍋吧?
淩小小隻能緊緊地閉起嘴。
夏于卻像是想通了什麼,“所以安奴像讓你過快樂的一輩子,即使現在你的舍利子完全恢複了,他也不出來,隻是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他的一些性格底色會影響你的抉擇,他腦海中的那些秘密和過往,多多少少也會讓你知道一點。”
差不多吧。淩小小心想,熱騰騰的火鍋熱氣仿佛還在他的腦海中翻騰,但他卻似乎再也聞不到那些香的想讓人滴口水的翻煮的味道。
“你想這些幹什麼?”淩小小的聲音幹巴巴的。
“我就是想不通,你到底是誰。”夏于卻徹底鑽進了牛角尖裡。
淩小小:“我是淩小小,我也是安奴。”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淩小小一字一句地說,“我是經曆了千萬年光陰的安奴,我也是忘記了過去的一切隻顧眼下吃喝玩樂的淩小小,你喜歡的是淩小小,也是安奴。因為他們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不是的,”夏于的聲音中多了一絲苦澀,難以想象這樣的聲音會出自于那麼冷漠的一張臉,“我喜歡的,一直都是淩小小。”
淩小小心髒重重一跳,然而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腦子裡的那一團亂麻也尚未理出思路,夏于突然又開口了,“來了!”
他凝視着前方,眉頭依舊緊緊地皺在一起。淩小小看向他的那一瞬間,正好看見了他眉頭皺的更深了:“不對,那兩艘船也太近了吧?”
什麼?兩艘船?
淩小小的眼神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茫茫的海面上,率先出現了一艘在波浪上起起伏伏的小漁船,那小漁船黑黢黢的,又矮又小,和緊随其後的一艘豪華輪渡形成了鮮明對比。
淩小小臉色一變:“快!躲起來!”
他拉着夏于,迅速跳到了礁石之下,随後兩個人蹲了下來,将整個身子都藏在礁石的後面。
“怎麼了?”夏于問道。
淩小小又從石頭後面伸出半個頭,悄悄往外打量了一眼,同時輕聲地說,“你那個姐夫,和花不二的哥哥林肖,在那艘船上……他們……”
他的眼睛如今已經不是尋常人類的眼睛,迪普系人的眼睛能看清千米之外的分毫萬物,他隻不過一眼,就看見了漁船敞開的倉裡坐着兩個帶着手铐的中年男人,兩個人都有着如出一轍的大肚子,同樣凝重的嘴角下拉着。
更驚悚的是,兩個人面對着面,渾身赤裸,隻有手臂自然下垂,緊緊地護住了各自的關鍵區域。
淩小小大驚,“他倆在搞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