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聞輕啧一聲:“疼就少說兩句。”
“你什麼時候過來?我這裡需要有人照看。”
“晚點。”
“晚點是多晚?”葉慕凝恨不得大喊一聲,卻在身體的抗議下偃旗息鼓,“醫生說要叮囑一些注意事項,需要有家屬,你現在、立刻、馬上過來。”
“有事,我給你媽打個電話。”
“等一下!你不能打。”葉慕凝急忙制止,“我就是不方便讓他們來才給你打電話的,不然你以為你是什麼值得信賴的家屬嗎。”她不死心,“你到底有什麼大事比我的命還重要?都放放,行嗎?”
江聿聞屬實不耐,好賴話都讓她說了。
兩方陷入沉寂,右側車道疏通,車子緩緩駛離。
江聿聞瞥了一眼,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王伯,改道。”
“江總去哪?”
“市第一醫院。”
聽到他的話,葉慕凝總算松口氣,“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對了,來的路上順便幫忙帶份陳記甜品啊。”
江聿聞可沒行善積德到這地步,挂斷電話就将葉慕凝的囑咐甩到腦後。
車子進入逼仄的巷道,拐了半天才重新駛向路面。
-
虞念在館内轉悠了半個小時,最後隻收到江聿聞一條“臨時有事晚點來”的消息。
她問要不要等他,江聿聞沒明說,隻說會耽誤一會兒。
這個一會兒是多久她不知道,可她心裡清楚,她是希望他能來的。
三萬餘平的展覽館她一個人轉完,中心門口牆上的壁燈從暗至明,昏黃逐漸消散,江聿聞始終沒有出現。
說不上有多難過,但失望是肯定的。
虞念站在離去的廊道良久,直到調整好心态才打車離開。
黎純萱怕是計算好時間了,虞念還在車上就接到她打來的電話。
對方焦急地等待她分享今天的約會心得,最後卻隻聽見她輕輕歎了口氣。
“不是吧,他沒去!”黎純萱差點破口大罵,“他不是答應好的嗎?”
“嗯,是答應了,一開始說在路上馬上到,結果等了會兒就說讓我自己先看。”
“那是突然有事?”
“他是這麼說的。”
黎純萱聽出她情緒不高,也不好再戳她的痛點,想了想安慰道:“許是公司突然有事,你别多想。”
虞念也不想多想,可到晚上看到新聞之後,事情便由不得她不想。
江聿聞抱着葉慕凝出入病房的照片一張張刺痛着她的眼睛。
任由她再怎麼忽視,事實都擺在眼前。
與江聿聞在一起的八個月,她也算和他出入過許多場合,但奇怪的是旁的一張照片都沒有,他們之間的關系隻有他身邊親近的幾人知道。
她不想計較這些,可腦子裡烏七八糟的想法卻像一團亂麻越纏越緊,讓人呼吸不暢。
時間對得上。
原來說好的有事,就是爽約去照顧别人。
虞念不知道盯着照片看了多久,反正最後是心煩意亂地丢了手機收場。
江聿聞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不知道,她也沒有心思可以若無其事地等他回來噓寒問暖。
虞念接連幾天的避之不及讓江聿聞緩過神來。
是夜,房間内一片漆黑。
江聿聞未像前幾天一樣不做打擾,他傾身過去,将虞念撈進懷裡,是狠了心要把她弄醒。
虞念其實也沒沉睡,半夢半醒間睜開眼,被人翻身,兩人視線對上。
江聿聞開口,話說得直接:“你在躲我。”
不是詢問,他自然察覺出她的異常。
黑夜裡看不清彼此神色,但他能感覺到虞念身子僵住。
“說話,别想糊弄過去。”
虞念斂了斂眸子,解釋蒼白:“你想多了。”
“我不喜歡你這樣。”江聿聞摟着她,“你想問什麼就問。”
“我問了你就會說嗎?”輕柔的話語像羽毛飄過,不知道男人有沒有聽見。
不是一次兩次了。不解釋,解釋也總是幹巴巴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她想的那樣,那到底是怎麼樣?
他從來都是這種敷衍的哄人方式,知道她不去計較,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她有些厭煩,純粹是被自己無休止的猜忌弄得心力交瘁。
難道喜歡一個人時就會這樣嗎?猜忌、不安,多疑。
變得一點也不像她自己。
江聿聞的大手尚搭在她臉上,她感受着他輕柔的觸碰,一下、一下。
“虞念,開始裝睡了?”
他的指尖探測到她的長睫,察覺到她迅速閉上的雙眼。
江聿聞像在逗弄寵物,低沉的輕笑溢出胸腔: “好大的脾氣。”
“就因為我那次爽約一直記恨到現在?”
“我沒有。”
“真沒有還是嘴硬?”
“真沒有。”
“那這段時間怎麼都不等我回來?”
“太累了。”她解釋,“也許是後遺症吧,總感覺最近提不起勁來。”
江聿聞動作一頓,抿抿唇,順着她的話說下去:“明天我問問張媽,讓她請個中醫回來給你看看。”
虞念沒心思推辭,點點頭,由着他安排。
“那就早點睡。”
懷裡的人不做動靜,沒多久,緩緩傳來她平靜的呼吸聲。
江聿聞說不上哪不對勁,可心裡泛出的不安着實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