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成又是聯姻局,竟然還瞞着她。
虞念氣哄哄到了晚上,坐在客廳看電視時,無聊摸到身側的手機。
江聿聞頭像始終停留着紅點,恰巧這時下方的小字内容變了。
她不情不願點開,手指往上慢慢滑動屏幕,停留在最上面的一則消息。
江聿聞:【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過了一分鐘。
江聿聞:【我訂了餐廳,去你家接你?】
往下,消息開始堆積。
江聿聞:【在忙嗎?還是沒起床?】
【飯點過了,吃飯了嗎?】
後面是一連串未接語音通話。
江聿聞:【我怎麼覺着你是故意不理我。】
【我又做錯什麼了?】
【小祖宗】
【小祖宗,晚飯總可以賞臉吧】
……
而最新一條:
【小悶,我在你樓下】
虞念猛激靈,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起身。她拿着手機走到窗邊,偷偷掀開窗簾一角,試探往樓下看去。
榕樹陰影中,一道修長身影慢慢踱步出來,在路燈的光線下,她看清來人樣貌。
手機再次震動。
如燙手山芋,虞念退兩步躲在牆後才點開手機屏幕。
江聿聞:【要不要請我上去坐坐?】
虞念不自在咳了聲,周遭也沒有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點心虛。
她回:【沒在家。】
江聿聞:【可我見你家客廳燈亮着】
虞念:【小禮在家】
江聿聞:【我聽說他前天就回去了】
聽說?聽誰說!
她咬着下唇,手指在聊天框打打删删,思忖半天隻字未發。
最後幹脆不回。
沒過幾分鐘,江聿聞的電話又打進來。
“下面有點冷。”頭一句就是睜眼說瞎話,“我想上去喝杯熱水。”
“沒有。”她斬釘截鐵。
江聿聞單手叉腰,仰頭看着樓上的窗簾擺動,胸腔溢出一聲低笑:“生氣了?”
“沒有。”
“生我的氣?”
“沒有。”
“總要讓我知道錯在哪兒,我才能道歉吧。”
虞念終于松口:“自己想。”
“要不我上去再想?我有東西要給你。”
虞念輕哼一聲,甩掉手裡捏着的窗簾布,趿着拖鞋走到門口。
光聽腳步江聿聞都能猜到她的表情。
兩分鐘後,正在氣頭上的人穿着棉質睡衣站在單元門口。
江聿聞離她僅幾步之遙,見她轉身,挂斷電話大步追上。
電梯裡,虞念倚靠在貼近按鍵一側的轎廂,目不斜視盯着電子屏上的數字上升。
江聿聞在心底默默歎口氣,想說點什麼,數字卻以極快的速度跳轉。
“叮”的一聲,虞念沖了出去。
他跟在身後,小心翼翼阖上門,自己找了雙灰色拖鞋穿上。
“怎麼生氣了?”
突然一個身影蹲在腳邊,他單膝跪地,以仰視的姿态看着她。
虞念原本翹着二郎腿故作冷淡,誰料一隻溫熱的手掌撫上她落地的小腿,随後力道不輕不重地捏了起來。
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不禁一顫,頂着拖鞋尖撞了撞他的手臂,“别動。”
說不出的古怪。
她清清嗓子,将腿放下。
“你今天早上去哪兒了?”
虞念别扭問完這句話又偏過頭不去看他,可江聿聞瞬間便抓住重點。
“你去找我了?”
她不說話,緊抿的紅唇卻出賣了情緒。
江聿聞伸手,指節輕輕摩挲着她的手指,似在安慰。
“我媽去寺廟上香,但葉慕凝進組,程沫出國,她不習慣一個人,身邊隻剩盛寶珈了。”
他輕而易舉猜出她内心所想,将她原本懸在嘴邊的質問堵了回去。
虞念心裡不快,好像顯得她多麼小心眼似的,又問:“那你為什麼也去?我記得你不喜歡這種活動啊。”
“因為——”
他突然收回手在西裝外套的内襟口袋裡摸了摸,“我也想去求平安。”
她搭在沙發坐墊上的右手被他拽過去,掌心朝上,相觸的瞬間,上面多了個紅色四角的平安符。
“葉女士說那裡的平安符很靈。”江聿聞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我希望你平安,即使身邊沒有我也要平安。”
虞念生了一天的氣,堆積在心底郁悶到吃不下飯。可看着手心的平安符,整個人卻莫名輕快起來。
她覺得自己氣得不值。
視線開始渙散,“平安”二字漸漸虛焦。
她的手心捏緊又放松,最後攥成拳頭沒甚力氣地錘了江聿聞一下。
聲音委屈巴巴:“幹嘛對我這麼好。”
其實她是在為自己誤會他找個宣洩口。
僅憑眼睛所見,經過大腦加工,沒聽他一句解釋就開始強加罪行。
明明是無理取鬧,他卻耐着性子一直等她氣消。
有時候她總告誡自己,做人不要輕易相信别人。
可經曆這麼多,江聿聞會是不同的吧?
她突然有點難受。
“江聿聞,你愛我嗎?”
前一秒某人還在耍小孩脾氣,後一秒莫名問他這麼嚴肅的問題。
江聿聞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時無言。
虞念極其認真地注視着他的眼眸,問道:“或者說,你愛我什麼呢?”
江聿聞停頓了數十秒,薄唇微張,低沉的聲線溢出:“不知道。”
虞念瞬間啞然。
她以為他沉默的這幾秒是在思忖着如何用他那套甜言蜜語哄她,他該說出一萬種愛她的理由來讓她心軟。
可他的回答竟然是——
不知道。
怔愣半晌,兩人不尴不尬地坐在一起,話題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
虞念想,算了吧,今晚不适合聊這些。現在的氛圍,待下去好像隻會更尴尬。
她起身,想去冰箱把做好的小蛋糕拿給他帶回去。
手臂蓦地被人擒住。
“小悶。”江聿聞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情緒不高,“我不知道什麼叫愛,說不出具體愛你的理由,但我清楚,你在我心裡是特别的。”
也許這時候說點好聽的更能讓她開心,可他卻像初學的笨拙學生,沒有技巧地表達着他的愛。
“我其實很早就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