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莨很快收回打量的目光,在這整個江南最大的青樓裡,他也是新手,處處充滿好奇。
今日元莨穿的潇灑,雲歸的男裝更是俊逸,自然能得姑娘青睐。
雖然我朝民風開放,女子豪放不羁者也多,可這秦樓楚館到底是專供享樂的地方,哄人手法自然不一樣。
聽聞這号客人出手闊綽,且言語間提及席公子,掌事老鸨很快谄媚進來。
她先是笑嘻嘻地将兩人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雲歸身上,精明的眸子在她身上來回穿梭。
雲歸心想,女扮男裝該是露餡了。
元莨到沒有察覺,擡頭也打量着老鸨,末了,神色自若地開口道:“這酒什麼貨色?給小爺拿更好的來!”
老鸨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元莨這個風光霁月的俏郎君吸引了。
在煙花場上混迹了幾十年,老鸨早就練成毒辣眼光。
她一眼便看出,雲歸是女扮男裝,但元莨這人,雖着便服,但衣袍布料和那藏不住的矜貴氣質卻不是尋常人襯得起的,便猜想他的身份定然非同一般。
至于他身邊這個不該出現的姑娘。
她隻當是權貴之間的小趣味,不曾深究。
看破不說破,她們做皮肉生意的,斷不會跟錢過不去。
老鸨殷勤的讓人換上好酒來,話語間的重視全在元莨身上。
“這些姑娘都是蠢笨的,伺候郎君可有什麼不妥?”
老鸨想将更貴的姑娘推薦上來,能做到頭牌的姑娘,各個都有兩把刷子,自然能更多創收。
“巧兒姑娘是我這風月坊頭牌,為人漂亮不說,琴棋書畫還樣樣精通,平日裡,她都是不見新客的,但今日正巧了,郎君您看……”
“不必了,我看她就挺好!”雲歸搭腔,指着在場最唯唯諾諾的姑娘。
老鸨的笑容一僵,臉色霎時像是打翻了色盤,五顔六色的轉換。
“她啊……”老鸨有些吞吐,“她不太會伺候人。”
“就她了,小爺喜歡!”元莨仿若無睹,二郎腿一翹,纨绔子弟樣子都不用裝。
雲歸适時讓鳴磊摸出一錠金子遞給老鸨,“勞煩給我們上些像樣酒菜,我家少爺挑剔,這都沒法吃。”
金錠一掂,老鸨眼前锃亮,應承得飛快。
門一關上,元莨倒是很快進入狀态了,對姑娘們的主動那是來者不拒。
雲歸的目光卻是落在邊幾的銅蓮香爐上,她站起身朝着香爐走去。
香爐的香煙袅袅,燃灰成線,花香異樣甜膩,惹得雲歸皺眉。
“客官喜歡這香?”
雲歸剛指到的那個姑娘跟來,怯生生的開口問道。
“甜膩熏人,不怎麼樣!”雲歸嫌棄道。
那姑娘秒懂,假裝給雲歸遞茶的功夫,手一抖,茶水正潵向香爐,不偏不倚正将那熏香澆滅了。
“哎呀!瞧奴家笨手笨腳的,客官莫怪。”
“怪什麼?”雲歸笑問,“姑娘蕙質蘭心,正合我意。”
青樓的熏香通常會放一些容易使人意亂情迷的東西,得虧雲歸香道不淺,一嗅便知。
“你叫什麼名字?”雲歸問那姑娘時,目光落在她左手腕戴着的一隻很舊的銀镯上。
“奴家飛雁,謝客官贊賞!”
而元莨那邊,正被四個姑娘纏鬥,她們各個都是風月老手,抛開容貌不說,那舉手投足間是各有各的風韻。
四人巧笑着将元莨包圍了,有添酒滿茶的、有捏肩捶腿的、還有輕聲細語的,女子獨有的脂粉盈滿鼻尖,那些皮肉溫軟的觸感令元莨有些反感。
可存着逗雲歸的心思,元莨也是強忍着做戲。
直到有人用胸前的沉甸甸有意無意地去摩擦元莨的肩膀。
元莨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自己先有些無措,還想着向雲歸求救,但卻瞥見她正夥同飛雁好整以暇的看着熱鬧。
元莨心下一凜,隻覺得方才那個拿胸蹭他的人,見他沒有拒絕便蹭得更賣力了,而其他姑娘也紛紛效仿,畢竟這年頭,俊郎又多金的客人可輪不到她們這等普通姑娘。
元莨強忍着,腦補席禹那厮的做派,想表現的像個縱橫風月的老手,可試了試,沒下去手。
雲歸和飛雁收回目光,默默往窗邊的軟塌上坐下。
飛雁識趣,并未過多攀談什麼,也沒肢體接觸,隻小心翼翼的伺候。
雲歸也沒說什麼,僅憑幾眼便能看出飛雁缺錢,她從腰間解下一個錢袋,随手扔給了她。
“難得看你順眼,這些送你了!”
飛雁拿了錢,愣住了,她近有半年未曾接過客了,毒打挨了不少,才剛妥協滅了從良之心,可雲歸這一出手,她幾乎要懷疑人生了。
若照這個賺錢速度,她是不是很快便能贖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