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後的回籠覺,再醒時已然日上三竿。
午後時分,秋末的日頭看似毒辣,卻徒有其表,并不能與秋涼相抗。
雲歸剛用完膳,此刻正靠在榻上喝茶。
她怕冷,秋衣都要比别人穿的厚了一層,小荷怕她難受,時刻關注她的動向。
也難怪下人們緊張,雲歸自起來就擰緊眉頭,一臉的嚴肅。
門外忽地響起一陣腳步,急促得很,邁過門檻,見到雲歸便道:“查到線索了!”
雲歸一個激靈,差點沒端住茶杯,“什麼線索?快說!”
小荷接過她将手裡的茶盞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也跟着側耳聽。
鳴磊走上前來,雲歸擡眼便看見他額頭上的一層細汗,想是有什麼急事,不然武力深厚的人怎及能及此。
他對着雲歸道:“梅大人别院外牆被人做上了記号,經過辨認,與此前遇害者家門口的痕迹對上了!”
雲歸當即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趕忙追問道:“記号?什麼記号?為什麼之前沒有發現?”
“元公子帶人協助梅大人在現場布防,他們讓我回來看着您,說近來亂,讓您沒事少出門。”說罷,鳴磊在袖中抽出一封信函,“元公子怕您好奇,特意謄了那印記全貌。”
“是元莨讓你給我的?”她問,迫不及待地伸手,接過鳴磊手裡的東西。
鳴磊點頭道:“是元公子親手畫給您的。”
雲歸接過來,拆開之後仔細看了看,下意識覺得:“這……不是誰随手甩上牆的泥點子?”
鳴磊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大家都看不出來這是什麼。”
雲歸聽他這麼說,又仔細端詳半天,思索無果便沒心思研究了,問鳴磊道:“外面什麼情況?”
鳴磊長話短說,“昨日的死者中,有趙大人的長子趙維,梅大人懷疑兇手與趙家有怨,反複試探過了。”
“試探結果如何?”雲歸問道。
之前在趙府門外見到金家人,她預感就不大好,這次死者竟然還有趙維,那個前幾日才給兒子大肆慶祝的趙維。
如今這些事件的走向,也委實奇怪了些。
不過雲歸如今也顧不得奇怪,而是憂心問到,“所以,他們猜,兇手的下一個目标是……飛雁?”
鳴磊點頭,言語卻也寬慰她道“少主放心,天羅地網布下了,二位大人在現場坐鎮,壞人逃不掉的。”
雲歸這才松了一口氣,但卻還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她咬着牙道:“讓人再給梅晚喬帶話,無論如何,要保障飛雁安危。”
“是!”鳴磊跟雲歸彙報完,便去重新布防了雲宅安保。
雲歸兀自發了會兒牢騷,末了喃喃道:“希望别再出什麼意外!”
謝貴妃剛醒,走進來剛好聽到這句話,疑惑問道:“出什麼意外?”
“啊……”尤自沉浸的雲歸被吓一激靈,不由得凜下了神色。
“說啊,什麼意外?”謝貴妃追問道。
雲歸從頭給她講了遍案情,仔細推想一下,除了胡家金家和賴家,如今竟然又攪進來一個趙家,一件案子牽着這麼多權貴,恐怕要鬧大了。
謝瑤身為貴妃,看問題一向是居高臨下的,在她看來,兇手犯了這麼多件案,且次次得手後全身而退,每回都能躲開官府的排查路線。
既然如此,地毯式搜查都找不到人,有沒有可能是……
州府中有内鬼?
雲歸越想越是覺得怕,總覺得背心一股股的寒涼。
她晃了晃謝貴妃的手,道:“瑤姨,你說,這次能抓到人嗎?”
謝瑤當即表示這不是什麼難事,她相信元莨和梅晚喬的能力。
“你說你,”謝瑤把屁股挪的離她更近,有些正色道:“年紀不大,心事不少,還總替别人操心,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雲歸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沉思了片刻道:“沒有吧,還那樣!”
元莨和謝貴妃不愧是母子,對喂胖她這事都十分熱衷。
謝瑤沉默思忖後道:“來,再陪我喝碗粥,反正外面亂着,也出不去門。”
“好啊……”雲歸陪笑答應着,無意道:“若是一天抓不到兇手,這我們還不能出門了?”
“出門去哪?”謝瑤反問道:“除了女工坊,梅府……蘇容湘婆媳倆還不在……”
說到這裡,謝瑤的話倏地斷了。
她怔愣地看向雲歸,一臉的憂心忡忡。
雲歸見她忽然沉默,臉色也由紅轉向青白,心髒提到嗓子眼。
“蘇容湘她們,去哪了?”謝貴妃這樣問道。
雲歸想了想,道:“她沒說具體地點,隻是說出去散心。”
這是三日前的消息。
姑蘇城她們應該是出了的,可這幾日再無來信。
算算時間,若蘇容湘行路不停,也出不了江南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