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雲歸隻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每一口呼吸都憋悶得慌。
蘇容湘的警惕心太弱了。
畢竟她是一個深閨女子,怎也想不到人性的惡。
但是,那殺手的目标一直不是良家婦女。
可是……
雲歸一驚,被自己荒唐的想讓吓住了。
月色稀松,亥時已過,尋常百姓早已安歇,元莨踏着月色回來,正好瞧見急得走溜的雲歸。
梅晚喬要在府衙守着,走不開。
雲歸擡頭,看見元莨的身影于月夜昏暗中行來。
“怎麼辦?聯系不上容姐姐了。”
她一向相信直覺,見到元莨,傾訴心中的不安。
元莨輕撫她的背,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來,雲歸定睛一看,才看到這是街邊攤上一家很好吃的灌湯包。
“路過,就給你買了幾個,吃吧!”
*
蘇容湘當時正值妒火中燒,帶着婆母在熹微的晨光裡出城去,打算一邊乘車慢走,一邊當是散心。
官道上都是運送貨物的,人員混雜,蘇容湘的馬車混在人群裡,顯得格格不入,勉強在城郊住了兩晚,梅母不大适應,還染上了風寒,後來又發起高熱。
不得已,二人隻好回來。
馬車上,蘇容湘不時擰了濕帕子給梅老夫人降溫。
快到城門的時候,竟然遇見了梅家下人,聽說他是徒步出城辦事的,蘇容湘寬厚,便載了他一道走。
蘇容湘的馬車後來被趕進了城北一片不起眼的宅院裡,這處居民密集,錯落的屋頂顯得有些擁擠。
雲歸收到蘇容湘的相邀時,先是一愣,而後反複思量,想不透她難道一直沒有出城?
約見雲歸的地方自然不能是城北貧民所,而是坊南的雅逸茶座。
雲歸轉身,低頭看着手裡的信,讓人找來蘇容湘謄抄過的藥方來比對,落筆偏好運字力道一一對應,的确是她親筆所書。
與此同時,飛雁别院突遭箭襲,院内人還說着話,話還未落音,破空之聲便從高處齊齊襲來,不同于傳統羽箭,這回是短粗的弓弩連發,力度意外的不大,給人躲避時間不說,遇牆都訂不上去。
衆人起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各個卻也身子反應比腦袋快,立馬分散找掩護,同時組織回擊。
“嗖嗖嗖……”接二連三的弩箭從外面飛了進來,卻一道比一道力顯不足。
飛雁臉色白了白,有點後悔做這交易。
雲歸則是帶着鳴磊等三個武衛出門,準備将蘇容湘先勸回來。
誰承想就是這個大意,一腳踏入了敵人的陷阱。
她們遭遇的,才是真正的箭殺陣。
“屬下看清楚了,牆頭上有兩個弓箭手,還有至少兩個刺客潛伏。”站在四周開闊的茶廬外,鳴磊低聲道:“射箭之人站在高處,其餘人也會逐漸向我們靠近,剛才梅少夫人趁亂去了那間屋子,我們也進去。”
雲歸看着地上不幸遇難的兩名武衛,咬咬牙道:“好!”
鳴磊目光深沉,利劍出鞘,一字一句地道:“少主準備,屬下說跑,您就快速往屋裡沖!”
“好。”雲歸點頭。
當再一輪箭雨襲來,潛藏的人更逼近了,鳴磊和雲歸都屏住了呼吸,刀劍碰撞之聲頓時激昂,雲歸沉默等待着,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到底也是見識過風浪,沒太大慌亂。
不是說隻有一個刺客嗎?怎的突然出來這麼多?
鳴磊一人揮劍抵擋箭雨,已經有些力不從心,手臂被劃破,衣袖沾血。
雲歸吓了一跳,随即就聽見鳴磊道:“跑!”
進了屋才發現,梅老夫人在昏睡,蘇容湘瑟縮的縮在牆角,雲歸一見梅老夫人臉色蒼白,形容枯槁,看起來沒什麼生機的樣子吓壞了,下意識的伸手去探她鼻息。
“還好,還好,活着!”
這要是為了抓個犯人,搭上梅老夫人一條命,那她可真是沒法交代了。
屋外腳步聲近了,鳴磊推她去蘇容湘身邊,而後扯過梅老夫人身下的薄褥,他的力氣當真很大,輕輕松松将梅老夫人在床上掀下來人扶穩,飛速拖着人跟雲歸蘇容湘彙合。
外面箭雨初歇,估計是聽得裡面沒有動靜了,弓箭手正在觀望。
鳴磊凝神,一手護着雲歸她們一手捏緊了長劍。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歸颉問蘇容湘道。
“他……他拿婆母的命威脅我,讓我給你寫信。”蘇容湘說話間差點咬到舌頭。
“他是誰?”
“我……我們府上……曾經雇傭的一個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