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這明明……”
元莨還在氣頭上,心中十分想追究出個子午卯酉來。
“沒有證據!僅憑顧姑娘護衛的一面之詞,不能斷定雪崩是人為導緻。”
裴均朔同時還有其他顧慮,“并且,你無權去盤查人家嫡母的人馬。”
裴均朔威嚴的聲音裡是夾雜着淡淡的教誨。
元莨閉嘴,這一切并不隻是猜測,因為前幾日,他已經破解過一次顧熳暗害雲歸的把戲。
可制造雪崩比上次蓄意破壞馬車的性質更加惡劣。
“查查怎麼了?我堂堂甯樂王還不能查一下車馬了?”倔強的男聲再次響起,嚴肅中帶着不甘。
“甯樂王…殿下!”裴均朔道:“你記住,遇事越是憤怒就越要鎮定。”
“我确實也不相信這是意外。”裴均朔道:“但,工兵上去查了,可惜沒找到什麼線索,裴某勸你,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元莨怎能不知,隻不過關心則亂。
“去看看她吧,你們住一晚再走。”裴均朔勸慰他。
元莨掀簾來看雲歸時,帳子裡燒旺的炭盆裡忽然爆出一聲輕響,昏暗的屋室内爆出火花。
雲歸醒了,她正披衣半坐,與明磊說話。
元莨一怔,走快兩步。
他确實是出離憤怒的,以至于差點扣了駱止蓮帶來的人。
雲歸仰臉對他笑,強壓下自己心裡的那股酸澀,京中危險,一切盡在意料之内。
她在意的不是這個。
她從小就被嚴厲教育要成為清醒的人,可遇到了元莨,愛上了元莨,且不能自拔,不自覺的,竟然想要糊塗一回。
其實兩個當事人都沒覺得,此刻的他們之間,隔着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天然屏障,如今的情深意濃皆如秋末之花,花團錦簇之後便是撤股淩寒,若無應對,便是凋零。
雲歸心裡裝着很多東西,軍械案、家仇、身世……
樁樁件件都将她在甜蜜的戀愛中來回拉扯。
可這些,多說無益,她并不想給元莨憑添煩惱。
于是她收起心中的陰郁,沖他招了招手。
元莨走過去,輕輕坐下。
明磊見狀告退,走的時候為他們掩緊了簾帳。
雲歸似乎察覺了什麼,撒嬌的将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道:“那雪球不是朝我砸下來的,當時淩沁站在崖邊,都是沖她去的。”
“當時我是要跑的,可又見不得别人在我面前遇難,于是就去拉了她一把。”
說着她還故作輕松的補充道:“誰知道雪勢那麼大,連我一道沖下去了,我一個南方長大的,不清楚威力嘛。”
元莨的臉上依舊不見輕松。
下一刻,雲歸的小臉貼上他的臉,溫度不冷不熱。
“吓到你了吧?”她道:“下次不會了。”
元莨一時間沒回過神,明明受傷的是她,可她此刻卻還能笑靥如花,的安慰他。
思緒紛擾,她說的無事他根本不信。
“說起來,還得虧你送的随身刀套,有它我才會把锟铻帶在身上。”
元莨俯下身,去看那副由他親手繪圖,親自監工的銀絲刀套。
刀套輕巧堅韌,貼身綁着不會覺得累贅。
“盡染……”
元莨話還沒講完,雲歸就傾身吻上來,他初時一愣,而後并沒有淺嘗即止,甚至還欺身過去,一手攥着她的腰間衣物,一手托着她的後腦,吻的投入。
雲歸的唇非常柔軟,一旦觸及,便猶如久旱之遇甘露、幹枯驟見火星。
元莨情不自禁加重了力道。
“唔……”雲歸吃痛。
他的手碰到了她的傷處,元莨猛然放手。
兩人說了半天話,明磊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少主,軍醫配好的藥湯,請你沐足。”
沐足是最好的驅寒方式,她在雪地裡打滾那麼久,長時間的寒冷恐怕是受不住的。
元莨讓明磊進來放下木盆後,又将人趕了出去。
有别于甯樂王平日裡的高高在上,他挽起袖子蹲下,伸手試了試水溫,而後親自伺候雲歸沐足。
雲歸一時慌亂,左右扭動着身上披着的外袍掉落在地。
元莨抓着她的腳,道:“别動。”
“聽我母妃說,女孩子最經不得受寒。”他道:“這藥浴裡有幹姜紅花等二十四味藥草,最是驅寒。”
說這話時,他眼裡全是寵溺和專注。
雲歸看着他失神了片刻,而後是心跳異常震動,記憶中,為她沐足之人,他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