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狂歡的氣氛越來越濃,越來越沒有節制,弗雷德和喬治跟芙蓉的一對表姐妹消失在黑暗裡,而查理、海格和一個戴紫色餡餅式男帽的矮胖巫師在牆角裡高唱《英雄奧多》。
一聲刺耳的嘎嘎尖笑打斷了愉快的氣氛。
“麗塔·斯基特?噢我喜歡她,總是讀她寫的東西!”
穆麗爾帽子上的羽毛上下翻飛,她手裡還端着一杯香槟酒,“知道嗎,她寫了一本關于鄧布利多的書!”
另一個年邁的男巫氣憤的看着她,頭頂上還戴着一頂被蟲蛀了的土耳其帽——埃非亞斯·多吉,鳳凰社成員。
“你好,穆麗爾,”他火氣很大的說,“我們正在談論——”
“把你的椅子給我,我都一百零七歲了!”
韋斯萊家的另一個紅頭發的堂哥驚慌失措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穆麗爾用驚人的力氣把椅子轉了圈,放在多吉旁邊,然後撲通坐了下去,他們那張桌子上還有哈利。
“又見到你了,巴利。”
(穆麗爾記錯了哈利的化名。)
“埃非亞斯,你們剛才在說麗塔·斯基特什麼?你們知道她寫了一本鄧布利多的傳記嗎?我迫不及待的想讀呢,我得記着在麗痕書店訂購一本。”
聽了這話,多吉沉了臉,表情僵硬,可是穆麗爾一口喝幹杯裡的酒,用瘦骨嶙峋的手朝旁邊一位侍者打了個響指,要求斟滿。
她又喝下一大口香槟,打了個響嗝,才說道,“沒必要看上去像兩隻青蛙标本似的!阿不思在變得這麼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之前,曾經有過一些非常滑稽的謠傳呢!”
“無中生有的烏鴉嘴。”多吉的臉變得像蘿蔔一樣通紅。
“随你怎麼說吧,埃非亞斯,”穆麗爾咯咯的笑着,“我注意到你在報紙上的那篇訃文把不好處理的地方一帶而過!”
“很遺憾你這麼想,”多吉口氣冷淡的說,“我向你保證,我寫的都是發自内心的話。”
“你都說那是謠傳了,為什麼還要說出來?”莉安的聲音插了進來,她冷靜的有些格格不入,“婚禮上不要談論這些事,很煞風景。”
“你這個不懂禮貌的小崽子!”穆麗爾聽到她的反駁,憤怒的沖她尖叫道,“法國女人就是這麼教你的?你跟你母親一樣無禮、莽撞、不知所謂!如果不對我客氣點,我就在遺囑裡取消你的繼承權!”
“求之不得。”莉安陰沉的說。
這邊的争吵聲吸引了查理,他一邊道歉一邊把莉安拉走,穆麗爾就像個鬥勝的公雞一樣昂着頭,一會兒大聲批判莉安是個即将被騙光普威特财産的、腦子不清醒的小崽子,一會兒又惡意的揣測鄧布利多的母親坎德拉生下了一個啞炮女兒,把她囚禁在地窖裡,并且信誓旦旦的宣稱坎德拉想殺死女兒阿利安娜,但是沒來得及這麼做就死去了,她懷疑是阿利安娜可能為了自己拼死反抗,在搏鬥中殺死了坎德拉。
“她喝多了就這樣,”查理搜腸刮肚的安撫着氣得想弑親的表妹,“她明天肯定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說了什麼。”
莉安擡起手,剛想打個響指把穆麗爾的嘴巴用香槟的瓶塞堵住,一個銀色的大家夥就穿透舞池上方的天棚掉了下來。
這隻猞猁姿态優雅、閃閃發光,輕盈的落在大驚失色的跳舞者中間,人們紛紛轉過腦袋,離它最近的一些人滑稽的僵住了,守護神把嘴張得大大的,用金斯萊那響亮、渾厚而緩慢的聲音說話了。
“魔法部垮台了,斯克林傑死了,他們來了。”
一切都顯得那麼緩慢、模糊不清,莉安和查理一躍而起,抽出魔杖,許多人剛剛意識到發生了變故,銀色的猞猁就消失了,人們仍然扭頭望着,沉默像冰冷的河水,從守護神降落的地方一波一波向外擴展,接着有人尖叫起來。
賓客驚恐的大喊大叫,他們開始向四面八方逃竄,許多人在幻影移形,因為此時陋居周圍的保護魔咒已經被破壞了。
人群裡出現了一些穿鬥篷、蒙面罩的身影,盧平和唐克斯也都舉着魔杖,他們同時大喊,聲音在四處回蕩。
“Protego! ”
鳳凰社的幾人給自己加了鐵甲咒後,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态,莉安看到哈利三人被驚恐的賓客撞得東倒西歪,不過他們很快就被小天狼星帶着幻影移形了。
這時他們的頭頂上嗖地掠過一道紅光,不知是昏迷咒還是更加兇險的鑽心咒,幾人隻能打起精神對付食死徒。
“有十三個人,居然還有德力士,他又被施了奪魂咒!”唐克斯揮舞着魔杖大喊,“現在食死徒和魔法部是一回事了!”
“沒錯!”盧平一邊跟食死徒搏鬥一邊大喊道,“快掩護其他人離開!有些人不會幻影移形!”
莉安标記了兩個食死徒,魔杖裡又快又狠的射出幾個昏迷咒,但她很快就停了下來,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中顯得十分突兀且怪異。
“Imperio. ”
小巴蒂摘掉了兜帽,五指張開,慢條斯理的放在莉安頭上,接着稍稍用力,讓她原地轉了個身,面向自己。
莉安的焦慮一掃而空,隻感覺朦朦胧胧的輕松和快樂向自己襲來,眼前一片模糊,似乎很多人正在看着自己,但聲音幾乎聽不見了,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丈夫的手,那麼溫暖,令人安心,她順從的被他抓着,那些從天而降的食死徒一邊和鳳凰社成員搏鬥,一邊意味不明的望着他們。
鳳凰社的人且戰且退,一個個逃走了,唐克斯和盧平看到小巴蒂出現,微微松了口氣,最終逃到場地邊緣幻影移形了,小巴蒂朝後面揮揮手,“你們分成兩組,一組拷問那些來不及逃走的人,另外一組進去搜!”
“那這個…”一個食死徒偷偷觑着他的臉色,又瞟了莉安一眼,小聲說道,“我記得她是個傲羅。”
“這個女人今晚是我的。”
其他食死徒恍然大悟,他們邪惡的笑了笑,一頭沖進陋居裡搜查。
亞瑟和莫麗已經被束縛咒綁住了,他們簡直驚呆了,但小巴蒂不易察覺的對他們眨了眨眼,兩人那顆提着的心暫時又落回了肚子裡。
不多時,一個食死徒在陋居裡驚叫道。
“這好像是那個和哈利·波特形影不離的韋斯萊男孩兒!”
“把他帶下來。”
“可能不行,”另外一個搜查的食死徒驚慌的從陋居裡跑出來,呼哧帶喘的喊道,“他好像得了傳染病,是那個什麼…散花痘!”
“是嗎?”小巴蒂意味深長的看了被綁住的莫麗一眼,“把他們兩個也帶進來。”
小巴蒂上了歪歪斜斜的樓梯,莉安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他們還沒走到羅恩的卧室門前,那裡面就傳來一種可怕的半是吮吸半是呻吟的聲音,還伴随着類似陰溝裡散發的難聞氣味。
等他進了門,便看見“羅恩”蜷縮在床上,張着嘴巴呼呼大睡——其實是韋斯萊家的食屍鬼,雙胞胎給它變了形,務必讓它看起來和羅恩的外形一緻。
“是那個韋斯萊,”一個食死徒用兜帽蒙着臉,嫌惡的說,“紅頭發,滿臉雀斑,特征都對得上,但現在他身上長了那麼多膿疱,這家人真是心大,小兒子快死了,還在給另外一個兒子辦婚禮。”
小巴蒂注視着“羅恩”,他看起來的确很惡心,身上穿的是羅恩的一套舊睡衣,頭發濃密,身上布滿紅得發紫的水疱。
“羅恩·韋斯萊?”他的魔杖輕輕一點,“羅恩”醒了,流着口水哼哼唧唧,對他點了點頭。
“沒錯,散花痘,離他遠點。”
小巴蒂下了樓梯,對其餘食死徒偏了偏腦袋。
“如果有鳳凰社的人,把他們帶到客廳裡,我親自拷問,其他人随意。”
幾個食死徒應聲而去,他們粗暴的推搡着看起來吓傻了的亞瑟和莫麗,嘴裡叫着“老實點!”間或夾雜着亞瑟的怒吼“别碰我老婆!你們這群蠢貨!”
韋斯萊夫婦被食死徒們用魔杖舉起來,像扔兩塊豬肉一樣扔在沙發上,等陋居的客廳裡隻剩下他們四人時,小巴蒂坐在他們對面的扶手椅上,用了閉目塞聽不讓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又拍了拍手,束縛咒解開了。
“辛苦了,莫麗,亞瑟,我看其他鳳凰社的人都逃走了,但是那些沒逃跑掉的客人可能得吃點兒苦頭,估計要審問一陣子。”
“魔法部真的淪陷了?”亞瑟揉了揉被綁得有些紅腫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問道。
“沒錯,斯克林傑已經束手就擒——當然,我必須得誇他抵抗得英勇頑強,”小巴蒂的語調裡透露着他慣有的嘲諷,“但是這沒什麼用,黑魔王親自出手了,目前就看他骨頭硬不硬,會不會把波特給賣掉,畢竟昨天他在這裡見過波特。”
“親自出手?可是魔法部那麼多人——”
“所有能跟斯克林傑直接接觸的司長都中了辛克尼斯的奪魂咒,”小巴蒂解釋道,“他身邊沒有可用的人,隻能束手待斃,金斯萊逃走了,現在亞克斯利控制着辛克尼斯,他會是下一位部長,作為黑魔王的傀儡。”
“你怎麼又稱呼他黑魔王了?”莫麗半信半疑的盯着他。
“噢,他們對黑魔王的名字施了個惡咒,任何直呼他名字的人都會被發現,這是他們盯梢的辦法,一說他的名字就會打破防護魔法,造成某種魔法幹擾,”小巴蒂耐心的說,“因為隻有真正想抵抗他的人才敢說他的名字,現在這名字上有禁忌,說它的人都會被抓。”
“那哈利和羅恩、赫敏怎麼辦呢?”莫麗慌張的掉了眼淚,又開始哭哭啼啼起來,“他們逃走了,是不是?”
“嗯,逃走了,跟西裡斯一起。”小巴蒂肯定了她的猜測。
“那我還去魔法部嗎?”亞瑟愣了片刻,皺着眉頭問道。
“去,當然去,”小巴蒂挑了挑眉毛,“我馬上就會成為法律執行司司長,到時候,你得接收消息,和我一起蠶食魔法部的勢力,順便…你不想照顧你兒子珀西嗎?我看那小子有點不知好歹——”
“去!必須去!”莫麗沖亞瑟尖叫着,“我可憐的珀西還在部裡,在神秘人手下可不是能輕易脫身的,噢…他可怎麼辦呢?你不去,誰來照顧他呢?”
“去,這是我的任務,我不會逃避的,”亞瑟定了定神,目光轉向一臉木然的莉安,憂心忡忡的說,“那她…”
“我會照顧好她的,莉安也得去魔法部,對外就說中了我的奪魂咒,和那個德力士一樣。”
小巴蒂舉起魔杖解除了奪魂咒,莉安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重新長出來了,立刻鑽進他懷裡。
“已經結束了嗎?”
“還沒有,”小巴蒂把她抱到扶手椅上,像抱着女兒那樣把她的腿擡起,放在自己腿上,“總得做做樣子,而且陋居這邊是我帶隊搜查,破壞程度能降到最低,其他人的房子——”
“其他地方也被搜查了?”亞瑟不可思議的問。
“當然,是同時搜查,他們會闖進全國每一戶與鳳凰社有聯系的家族的房子裡。”
“可是我們施了那麼多保護咒——”莫麗喃喃的說。
“沒用的,莫麗,”小巴蒂打斷了她,“食死徒現在有整個魔法部撐腰了,他們可以使用殘酷的非法咒語而不用擔心被發現和逮捕,我就是這樣突破了陋居的所有防護咒,你也看到了,進來之後,我手下的食死徒們絲毫不掩飾他們的惡意,那可不是昏迷咒,那是鑽心咒。”
莫麗捂着胸口,感覺快要不能呼吸了,亞瑟也是,但他還是堅強的問了一句,“那些沒來得及逃走的客人——”
“我建議你不要去想這件事。”小巴蒂委婉的提醒他不要抱着幻想,他知道亞瑟一向樂觀,與人為善,但他不想亞瑟把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行為想得太美好。
因為現實是殘酷的。
“酷刑拷問麼…”莉安震驚的看着丈夫,眼珠子都不會轉了,緊緊盯着他的臉。
“我阻止不了,”小巴蒂嚴肅的說,“親愛的,我無能為力,因為一旦我暴露,别說韋斯萊家族,甚至所有跟韋斯萊沾親帶故的人都會被幹掉。”
幾人沉默了一會兒,痛苦的嚎叫聲在婚禮的場地上不停回蕩,甚至傳進了客廳裡面,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種難捱的滋味讓他們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莫麗斷斷續續的抽泣着,亞瑟把她摟進懷裡,不停的歎氣。
“真的會好嗎?”莉安聽到食死徒的腳步越來越近,摟住了丈夫的手臂。
“會好的,有我呢。”小巴蒂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發,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等食死徒們穿過一片狼藉的院子,踩碎那兩盆為了婚禮新栽的振翅灌木進到客廳裡時,韋斯萊夫婦正被粗大的繩子綁着,在他們的頭領面前低着頭,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的發着抖。
“頭兒,那些人都被鑽心咒拷問過了,我們沒問出來什麼,沒有人知道哈利·波特在哪裡。”
“意料之中啊,”小巴蒂懶洋洋的靠着扶手椅,懷中還攬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波特的确非常善于鑽地洞,這樣,馬上通知格雷伯克和搜捕隊行動,一旦有人喊出黑魔王的名字,立刻把他們抓到魔法部,我會親自拷問他們。”
“明白,那您看這裡——”
“亞瑟·韋斯萊是魔法部的官員,總不能把人給殺了吧,那誰來做事,你嗎?還是黑魔王親自來?”
食死徒們惶恐的看着他,連聲說“不敢”,小巴蒂把女人推開,慢慢站起身,“既然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把他們放了吧,畢竟都是純血,黑魔王不願意濺灑純血種的血液。”
說完,他親了親雙眼無神的漂亮女人,那雙紅唇被他吻得嬌豔欲滴,他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今晚你在這裡等着我,明天跟我一起去魔法部。”
面無表情的漂亮女人點了點頭。
“走吧,回去複命。”
說完,他帶着食死徒們不慌不忙的穿過院子,幻影移形離開了陋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