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等我抓到你,要你好看!”
女生被甩了一臉的雨水,頓時惱了。
挑事兒的男生被女生一把揪住校服後領子,他靈活地轉了個身,掙脫後撒腿就跑,邊跑邊扭頭做鬼臉,女生氣得追着他跑,周圍的同學都在看熱鬧起哄。
突如其來的用力一撞讓星見月的身體失去重心,危險迎面而來的緊急時刻,人都會最快反應保護自己,她被撞得地往前撲,本能地抓住任何能讓她借力的東西并拼死抱住,這才險險避開長了青苔的淺水坑。
差點一腦袋撞到牆上,好險……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一滴水砸在頭頂,涼涼的。
她擡起頭,又一滴水落了下來,這次是她的眼睛。
路燈下沒有看清楚的那張臉,此刻超近距離地放大在她面前,她頭腦空白神情茫然,怔怔地盯着眼前人。
無比标準的帥哥臉型,冷感的線條輪廓将臉龐勾勒得棱角分明,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皮膚白顯得唇色偏紅,可以說沒什麼能挑剔的。
鄒萌說,大部分帥哥都是動物系長相,什麼貓系、犬系、猴系、兔系之類的。
他像……狐狸或者狼,眼睛最好區分,狼系眼神銳利,狐系眼型細長上揚,他嘛……不是勾人的狐狸眼,但笑得很勾人。
時昶這個名字,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但也不是完全忘記了。
這是死前回光返照?
星見月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和多年前的高中同學死在一起。
這麼多年了,他竟然跟高中的時候一模一樣,還是人嗎?歲月真是偏愛他啊。
時昶開口打破沉默:“抱夠了嗎?”
"閉嘴,别說話。"星見月淡定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
15秒下課鈴聲清晰地響徹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仿佛被按下啟動鍵,周圍靜止的空氣逐漸升溫,各種笑聲和說話聲不斷傳到星見月的耳邊,她以為是幻聽,可心跳聲如此真實。
她慢慢感覺到不對勁,睜開眼往四周看。
雨傘之外,是無數雙看熱鬧的眼睛。
星見月正在衆目睽睽之下緊緊抱着時昶。
……什麼情況!
忍着頭暈眼花的不适感,星見月扭頭往右側看,開闊的視野讓人心慌。
這是天台,從這裡望出去,整個校園盡收眼底。
剛下過雨的操場,水洗過一般。
半分鐘後,她緩緩低下頭,身上穿着昌宜一中的校服,被她抱着的時昶也是。
星見月使勁兒掐了一下胳膊。
嗯?怎麼不疼?
鉚足勁兒再掐一下。
诶?還是不疼。
被掐了兩個紅印的時昶:“……”
他靠着牆,站姿很随意,左手拿着一把雨傘,被撞得歪歪斜斜,好在雨已經差不多停了,兩個人沒有淋到雨。
四目相對。
星見月:“……”
“哪有彩虹,體育老師瞎說,”栾茜順手拉了星見月一把,“星兒,走啦!下節是班主任的課,遲到就完蛋了。”
星見月稀裡糊塗地被帶回教室。
和周圍的同學一樣,教室裡的場景既熟悉又陌生,星見月坐在座位上,從前排女生的小鏡子裡看到自己青澀的眉眼和被風吹起的高馬尾,終于接受她不是被撞死了,而是回到了久違的高中時代。
2014年,高二剛開學。
昌宜一中每年都以成績為基礎重新分班,高一下學期期末考試,星見月超長發揮,成為一匹黑馬,吊車尾擠進了火箭班,栾茜是火箭班的班長。
班裡還有一個星見月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杭霁。
星見月側首,剛好對上杭霁平淡的目光。
杭霁從栾茜那裡聽說了剛才天台上發生的事,她朝星見月豎起大拇指,用口型說了句:“牛逼。”
她長了張冷若冰霜的臉,這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有種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感覺。
教室外面鬧哄哄的,裡面卻沒什麼人大聲講話,星見月用口型回:“意外。”
班主任的課沒人敢遲到,時昶踩着上課鈴聲進教室,胳膊上有兩塊很明顯的紅印子,校服外套裡的白色T恤腰部皺巴巴的。
星見月看着他直直地走到她面前,他的手指在桌面點了兩下,幾秒鐘後她才反應過來,起身讓他進去。
等他坐下後,她悄悄瞟了兩眼,發現他胳膊上不止有掐痕,還有新鮮的擦傷。
搞不好是被她撲到的時候牆上撞的。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倒黴,還是她黴運纏身連累了他。
班主任是數學老師,上課從不廢話。星見月記性不怎麼樣,一些高中交集不深的同學早就忘得一幹二淨,連名字都記不起來,更何況高中課本知識,即使班主任的聲音通過小蜜蜂原聲擴音後覆蓋整個教室,她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25歲的星見月有一個秘密,她的人生曾經缺失過三個月。
高考後有将近三個月的假期,考完第二天,她一覺睡醒,人就在距離昌宜市700公裡的安淮市,關于她是如何搬家、等待成績、報考志願等等,那三個月内發生過的事她沒有絲毫記憶。
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講出去沒人相信就算了,自己還可能會被當成神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