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建華退伍回到昌宜後,進了公安局工作。
星見月是在昌宜出生的,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和馮芸一起住在公安局家屬樓,這麼多年,馮芸從來沒有想過搬家。
星建華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犧牲的時候,星見月還在馮芸的肚子裡,她對父親的記憶全都來自于一張張泛黃的照片和馮芸的回憶,以及這套三室一廳的房子,旁人總說她長得像媽媽,尤其是鵝蛋臉型和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但馮芸卻覺得她更像星建華。
哪裡像呢?
曾經,小小的星見月無數次踩着闆凳看鏡子裡的自己,再和照片上穿着警服如青松般的星建華比較。
說不出哪裡特别像,但一看,就知道她是星建華的女兒。
她似乎能理解馮芸口中那種無形的安全感。
如同此刻,她躺在父親留下來的老房子裡,感到無比安心。
星見月閉上眼睛,腦子裡開始回想高考後快進的三個月和這一次被帶回十七歲的前後經過,想找到觸發時空錯亂的相似點。
回來之前,她喝了烈酒,在江邊發瘋,然後,遇到了時昶。
高考結束後,星見月跟其他考生一樣徹夜為自由狂歡。那天晚上,是她和杭霁最後一次見面,果酒酸酸甜甜的,一點也不澀口,分别時,杭霁潇灑地朝她揮了揮手,大步往前,沒有回頭,正如後來的那些年,杭霁飛過千山萬水,從未回頭看。
那天,回家睡覺前,她最後見到的人,是時昶。
星見月睜開眼,在黑暗裡輕聲低語:“又是時昶。”
……
過完周末,星見月到了學校才知道自己多了個外号:采花大盜。
不好聽,非常不好聽。
背後叫叫就算了,她都25歲了,跟高中生計較什麼,但如果當面叫……
“采花賊,”一個嘲笑意味很濃的笑聲從後面傳來。
沒禮貌,沒素質。
星見月深呼吸,捏緊拳頭。
她當聽不見,可下一秒那人就跑到她身邊,擡起一條胳膊勒住她的脖子。
這莽夫是她高一的同桌:宋明奕。
星見月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咳……咳……松手!松手!”
“趕緊松開,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皮糙肉厚不怕痛啊,”祝平安在宋明奕胳膊上擰了一下,把星見月解救出來。
星見月的高一極其快樂,以宋明奕為中心,周圍全都是愛玩兒的。
偏偏每次考完試大家成績都差不了多少,所以總坐在一起。
祝平安看着文靜,玩心反而最重。
她當然也是來八卦的:“牛哇星見月,打賭輸了一點兒也不慫,說抱就抱,抱那麼久,還抱得那麼緊,摸到有幾塊腹肌了嗎?”
時昶平時捂得嚴嚴實實,連打球都沒有露過,就連熱死人的夏天,不管外面穿什麼,裡面都有一件打底。
星見月尬笑:“哈哈……”
祝平安朝她眨眼,“摸都摸了,還不好意思說?”
這……怎麼說呢?
星見月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高中生了,工作後,她身邊的大部分都是同齡人,被社會毒打,日漸滄桑,至于三十歲往上的男性,腹肌就不提了,沒有發福秃頂就不錯了,哎,還得是男高,長得帥身材好的男高。
宋明奕在旁邊起哄:“說啊。”
星見月四處亂看,“嗯……诶!那個……啊?這個吧……就是……”
一秒鐘八百個假動作。
她試圖抵賴:“我沒摸……”
“别裝,你辣手摧花的戰績已經傳遍了全年級。”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她以前救人的英勇事迹怎麼沒有一傳十十傳百,意外撲倒一次倒是出了名,愛看熱鬧果然不分年紀,星見月暗自腹诽。
“我摧殘哪朵花了?”
“難道除了時昶那朵太陽花,你還把手伸向了我不知道的花骨朵?”
星見月有權保持沉默。
祝平安湊過去,沖她擠眉弄眼,“快說,大家都是姐妹,别藏着掖着,潇潇正在畫裸體素描,需要你提供真實數據。”
星見月震驚:“裸體?!”
祝平安淡定地說:“隻是裸上半身而已,下半身還是穿了的。”
星見月:“……”
宋明奕對此嗤之以鼻,“秦潇潇都學了些什麼,寫生課沒有專業的模特嗎?她幹嘛要畫一個沒見過的。”
祝平安怼他:“不畫帥哥難道畫你這個醜人?真惡毒,人家才剛入門,你就想用你醜陋的身體扼殺人家的繪畫興趣。”
星見月準備趁機溜走,可宋明奕這莽夫十分沒有眼力見。
“星兒,你講實話,我和時昶誰的身材更好?”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