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石原裡美誰更漂亮?”她反問。
宋明奕眼神誠懇地說:“我選你。”
星見月真心實意地說:“我選時昶。”
宋明奕又來鎖她的喉,星見月一扭頭,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道似笑非笑的視線。
故意偷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如果對方非要在公共區域講出來就另當别論了,前面幾個打鬧的人擋着路,聞一燃就這樣“被迫”從校門口聽到了教學樓。
這位“采花大盜”看起來和“生猛“兩個字完全不沾邊,校服穿得規規矩,沒有任何小心思,發型普通日常,低馬尾甚至還有些亂,但小小的臉上全是五官,明亮,卻又有幾分生人勿近的清冷感。
他收回上周的話,咱們永日哥這回可不算吃虧。
“太陽花,人家選你了哦。”
聞一燃故意提高聲量,有點當衆起哄的意思,然而太陽花并沒有理會他,“采花大盜”也跟聾了似的,他看看這個,再回頭看看那個。
呵,這倆人在這兒旁若無人地對視呢。
星見月沒吭聲,祝平安和宋明奕也不搭話,對視幾秒鐘後,時昶收回視線,手指捏着校服外套的拉鍊一直拉到最上面,神色平淡地上樓了。
這幾個人好像都是一夥的,默契地同仇敵忾,聞一燃落了個沒趣,無所謂地撇撇嘴,跟在時昶後面上樓。
祝平安的眼睛直直地跟着時昶的背影,啧啧兩聲,感歎道:“你竟然還在他鎖骨那裡吸了個草莓。”
星見月翻了個大白眼,“蚊子咬的吧。”
祝平安顯然不信,“什麼毒蚊子能咬得那麼紅?”
“我也很想知道呢,”星見月沒穿外套,她擡高左手給祝平安看,靠近陰郄穴大約兩指的位置被蚊子咬了一口,紅得非常明顯,都兩天了,一點兒沒消下去。
别說,還真挺像嘬出來的。
祝平安:“哇,情侶印記有了。”
星見月:“……”
“腦殘。”宋明奕受不了這個戀愛腦。
星見月高考之後沒再見過以前的同學,社交軟件也全都注銷換号了,重新回到高中,和學生時代的朋友們在一起打打鬧鬧,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後來那些年,星見月沒有刻意打聽過宋明奕的消息,至于祝平安,大四那年暑假她因為失戀去跑馬拉松,結果呼吸性堿中毒上了昌宜本地的新聞,秦潇潇把這件糗事畫成漫畫連載,星見月在公衆号上看到了。
“眼睛腫成這樣,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看小說了?”星見月問。
“我新買的那本又虐又甜,巨好看,看到兩點多才睡,”祝平安張着嘴打哈欠,“你不會是要跟我媽一樣唠叨我吧?”
星見月搖頭歎氣:“沒事,多看,每天看一本,以後上吊打結更有勁兒。”
七班在三樓,一班在四樓,星見月都拐過樓梯轉角了,宋明奕還在三樓的樓梯口扯着嗓子問她:他哪裡醜?明明帥炸了。
學生時代的少男少女哪有醜的。
十幾歲的年紀就像是盛開的花,路邊的無名野花也好,花園裡的名貴品種也好,無論什麼顔色,都有着鮮活熱烈的生命力,生機勃勃,這是往後任何年齡段都無法完全重塑的力量,就連嬰兒肥和青春痘都有種青春限定的可愛。
周一早上要升旗,早自習時間比平時短一些。
星見月剛坐下,英語課代表就來收作業。
她周五是直接翹課跑回家的,現在就算是在書包裡挖它個十裡地,也掏不出一份作業,“我能不能晚點交?”
“沒寫還是沒帶?”
“……沒寫。”
“那你等會兒升旗結束後趕緊補,我第二節課的課間再給老師交上去。千萬不要亂寫應付,否則你這一整年都會被老師盯上的,不會的題就問問前後桌的同學,不到萬不得已就别問時昶,他英語最爛了。”
“嗯嗯!”星見月眼含熱淚地點頭,女孩子實在是太好了!
班裡住校生多,但每天早上走讀生反而來得更早。
時昶喝完水在閉目養神,星見月用筆帽輕輕戳了戳他的手臂。
“我英語最爛了。”他重複課代表剛才的話,連語氣都一樣。
“我不問你作業,”星見月朝他湊近了點兒,壓低聲音:“我是想給你道歉,對不起啊,潇潇是在正經地學畫畫,不是專門畫那種的。”
時昶漫不經心地問:“哪種?”
星見月可不會輕易掉進他的陷阱,“你就當是在為藝術現身吧。”
秦潇潇那個菜鳥畫技,連顆蘋果都畫不好,更别說畫人像,除了她自己,沒人看得出她畫的是誰,所以無論是裸上半身還是裸下半身時昶都不放在心上,隻要他不承認,那畫的就不是他。
他說:“我以為你會為上周五體育課的事道歉。”
人家都已經主動提了,星見月不能再裝傻,“是是是,這個事兒也對不起你,我真不是故意的,當時那裡有個大水坑,我不抱着你就得摔一跤,當我欠你一次人情。”
一碼歸一碼,時昶也不是锱铢必較的人,“那你拿我當賭注是怎麼回事?”
他終于不是閉着眼睛跟她聊天了。
“……你聽我狡辯,”星見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要是說我當時在發燒,腦子燒糊塗了,你相信嗎?”
時昶習慣早上洗頭發,短發很蓬松,窗外一陣風吹進來,幾縷碎發遮住了眼睛,他閉眼幾秒鐘,再睜眼,側首,直直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