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有意瞞着你的，菲伊。”他們一起穿過濕漉漉的草坪時，赫敏抱着書包，說道。

“的确。”羅恩匆匆跟上，“我們以為所有人都知道——嗷！赫敏你幹嘛！”

菲伊竭盡全力繃了一會兒表情，終于繃不住了，走着走着笑出聲來。

“不，沒事。我隻是在笑，你們兩個怎麼這時候又和好了。”

“我沒打算跟她和好。”羅恩嘟囔，“很明顯，她和她那隻大貓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同樣，我也沒打算原諒你。德拉科在海格的課上幹了什麼，大家有目共睹。”

菲伊聳了聳肩。

“Alright. 信不信由你，斑斑當時絕對不是被克魯克山抓走的。哪怕你懷疑我，都不應該怪罪赫敏——她和克魯克山當時離你十萬八千裡。你自己應該也知道，隻是找個人發洩情緒。”

“還有，德拉科又不是我，他做什麼，跟我可沒有關系。不能因為斯内普偏愛我們，你就把這些混為一談。”

“馬爾福恐怕根本沒敢和他的爸爸說，鷹頭馬身有翼獸是怎麼被激怒的。”

“别和他計較。他是個傻子。”赫敏毫不客氣地說。

羅恩氣鼓鼓地走快了些，把兩個姑娘甩在後面。赫敏見狀，接着剛才的話題繼續。

“現在大家都知道，你的博格特……有點不同尋常。還好目前皮皮鬼就隻會唱一首歌，編造你是掃把星的那首。哈利說，占蔔課上，有人問特裡勞妮教授，你這種行為有什麼含義——”

“‘不詳！親愛的，不詳！’我猜得對嗎？”菲伊模仿着特裡勞妮教授顫抖的音調。

赫敏撲哧笑出了聲。“好吧，确實是這樣。”

她又清了清嗓子，恢複嚴肅神情。“她還加了一句，說和你親近的人，總有一天會去世。你會像身臨其境一樣，無比清楚他們去世的細節。這就是為什麼，最近大家都躲着你的原因。”

“我們以為你聽說了，就沒再和你轉述……”赫敏厭惡地打了個哆嗦，“我早已經不上這門課了。我永遠不會相信這種愚蠢的胡話。”

周六的下午，雨還沒有停，他們遠遠就看到了魁地奇球場上，幾個芝麻大的身影在雨中飛來飛去。但等他們走近了，才發現，奧利弗·伍德，正帶着一群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員，站在雨裡破口大罵。

頭頂閃過的影子帶了點斯萊特林專屬的綠色，菲伊一下子明白發生了什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們來了！”哈利小跑過來。他渾身都濕透了，桀骜不馴的頭發被打濕，貼在額頭上，像一隻剛遊過泳的，濕漉漉的小狗。

“我們明明有霍琦夫人的批條！今天一整個下午，球場都是我們包的！”

羅恩突然跳起來指向遠處。“馬爾福！他為什麼在這裡！”

德拉科擠在克拉布和高爾的傘底下，悠哉遊哉地踱步過來。

他最近用繃帶吊着胳膊，動不動就唉聲歎氣。就此，羅恩和哈利沒少向菲伊抱怨。

三周之前的神奇生物保護課上，看到哈利成功馴服鷹頭馬身有翼獸，馬爾福也要争個先後。然而他是個翹起尾羽、沒有經曆過社會毒打的小白孔雀，根本不願意聽海格說話，自己惹怒了鷹頭馬身有翼獸，結果被傷到了胳膊。

這種程度的傷，龐弗雷夫人一秒鐘就能治好；馬爾福卻綁着繃帶，裝了足足三周，還要讓他的爸爸聯系校董會，殺死巴克比克、開除海格。

斯内普當天就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他根本沒想插手。隻要能讓哈利不痛快，斯教非常樂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注意你的言辭，韋斯萊。”德拉科高傲地仰起頭。

“我可是斯萊特林的找球手，魁地奇訓練，我當然要在場。倒是你，難不成一直通過不了魁地奇選拔，來球場跪着求伍德收下你嗎？”

“你怎麼敢——”

“Shut up，德拉科。”

暴怒的羅恩還沒來得及輸出，赫敏和哈利一左一右拉住了他。菲伊适時進行了打斷，成功轉移了所有火力。

“你想把馬爾福家的臉丢盡嗎？巴克比克的事還沒解決，你又想惹新麻煩？怎麼，想讓你爸爸和斯内普教授，都在校董會變成跳梁小醜嗎？”

“你這個雜種！”德拉科輕蔑地翻了個白眼。

“嘴好臭，中午吃了大糞彈嗎？”菲伊完全無視地搖了搖頭。“吃得不夠多，罵人的詞就會這幾個，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格蘭芬多的隊員全圍了過來，喬治·韋斯萊和弗雷德·韋斯萊在人群中吹了聲口哨，開始帶頭鼓掌。斯萊特林的隊員察覺不對勁，也都停止了訓練，慢慢降落到地面上。

“别忘了，你是個斯萊特林！”德拉科惡狠狠地說，“跟他們混在一起？我要告訴斯内普教授！”

人多了起來，德拉科·馬爾福總算還會審時度勢，把魔杖收了起來。菲伊暗暗捏了一把汗。

還好沒打起來。

如果這時候，德拉科不知好歹地朝她發射了咒語，菲伊簡直不敢想象局勢會演變成什麼樣子。所以說，她其實平等地讨厭任何情緒不穩定的人；他們拿着魔杖，就和人群中躁狂症患者拿着麻瓜火器一樣危險。

合理懷疑，巫師界之所以療傷咒語和魔藥個頂個地好用，就是因為這種私鬥太過于常見。至少，龐弗雷夫人的工作，一點也不像她上輩子見過的校醫那樣清閑。年輕氣盛的巫師們搞出的麻煩，絕對不是創可貼、雲南白藥和感冒靈顆粒能解決的。

她趁着這時候走上前去，在德拉科的耳朵邊壓低了聲音。

“你告啊。我一點也不怕。至于你……我猜，你沒有想過裝病的後果，對嗎？如果我告訴馬庫斯·弗林特，告訴所有隊員、所有斯萊特林，說，他們至關重要的找球手，故意不參加訓練，他們會怎麼想？”

德拉科肉眼可見地慌了一陣子，但他很快冷靜下來。

“他們都知道——大家都知道龐弗雷夫人能很快治好骨折。這是得到默許的，沒有人不想針對海格那個傻大塊頭——”

“是的，馬爾福家族，現存純血二十八家中，最為風光的一家，何況連斯萊特林的校長也偏向你。”

她看到德拉科重新換成得意洋洋的表情，無聲地笑了笑。

“但那不是默許，是敢怒不敢言。這裡不是你家，這裡可是斯萊特林……在魁地奇校隊的表現，是魁地奇聯盟挑選球員的重要标準。你大可以猜猜，有多少人想趁你輸掉比賽，抓住你裝病的把柄，取代你的位置？”

“那又怎樣！”德拉科大聲了一點，用音量彌補底氣的不足。

“我爸爸給所有的隊員都買了新掃把！光輪2001！”

他這話一出，不少圍觀的斯萊特林球員都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掃把，露出轉瞬即逝的憤懑。菲伊堪稱憐愛地擡手，捏了捏少爺充滿膠原蛋白的臉蛋。

啊，圓滿了。原來小時候的德拉科這麼好拿捏。

菲伊笑得更邪惡了，用最危險的語氣開口：

“那你再猜猜，用了這麼多金加隆才把你送進魁地奇隊的馬爾福先生……會不會願意，在他的廢物兒子，被像哈利一樣的窮小子擠出校隊後，重新花錢把你送進來呢？”

“飛行技術不如哈利，學習成績不如赫敏——不如一個你看不起的泥巴種。現在就連魔藥處理，都差點被一個隻有右手能用的殘廢比下去。教授誇你，但他也會誇我。”

“怎麼什麼都不行呢，德拉科？你的優越感到底是哪裡來的，你爸爸嗎？他知道你在學校的所有表現嗎？”

德拉科·馬爾福這輩子，沒被除了納西莎之外的人這麼捏過臉蛋。他立刻後退，一下子把她的手打到一邊。

但是另一方非但沒有生氣，還溫和地笑了起來。叫菲伊·斯内普的啞炮姑娘站在他面前，明明比他矮大半個頭，瘦弱得可憐，那雙藍色的眼睛卻讓人害怕。

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好像她真的能看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