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克拉布和高爾。兩個大塊頭一如既往地蠢笨，肥肉堆砌的臉上，擠出軟弱無力的憤怒表情。有那麼一瞬間，德拉科的胃不舒服地蠕動了一下，因為他可悲地發現，從他的兩個忠實跟班身上，德拉科得不到一點鼓舞。

——克拉布和高爾的腦袋簡直和鼻涕蟲一樣好懂，隻想現在沖上去打對面一頓，根本不去考慮菲伊話裡那些彎彎繞繞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又轉頭，看向斯萊特林的其他魁地奇隊員。他們的五官好像在雨水中融化了，除了他自己在傘下，每個人都被雨淋得狼狽不堪。

他們一大半都比他年長，訓練時像老牛一樣用功。德拉科時常不能理解他們。抓到金閃子足足一百五十分！想想！一場比賽的輸赢絕大部分取決于找球手了。

既然這樣，他們這些陪襯有必要練習嗎？有這種時間，還不如幫他一起針對一下其他學院的找球手，尤其是哈利。這樣他不就更有把握抓到飛賊了嗎？

德拉科看到有兩個人轉頭講小話，眉宇間頓時帶了點雞同鴨講的煩躁。

真是愚蠢……他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我要看你們的球場借用批條。”奧利弗·伍德說，“我們一周前就拿到了霍琦夫人的允許。”

德拉科煩躁到了極點。

怎麼，這些人難道不知道他和教父的關系嗎？難道不知道，隻要他說一句話，斯内普教授就會在他的任何申請上簽字嗎？

“我們也有。”

伍德拿着條子仔細比對，而後遺憾地表示，字迹并非僞造。

“可是，一定是斯内普教授搞錯了。我們更早定下的時間。他去年就弄錯過一次——我們現在還記着呢，馬爾福。”

“那你們打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馬庫斯·弗林特不懷好意地抽出了魔杖。艾德裡安·普賽又緊張地站在旁邊，準備撲上去攔住大塊頭了。

“這樣，”菲伊拍了拍手，讓大家都看過來。“既然兩位教授都批了申請，我們在這裡争來争去沒有意義。不如去找他們，讓霍琦教授和斯内普教授打一架，誰赢了聽誰的，有問題嗎？”

“我知道現在斯内普教授在哪裡。”

衆人似乎被這驚世駭俗的想法震驚了片刻。就連韋斯萊雙子也暫停了在一旁挑釁拱火的行為。赫敏第一個反應過來：

“打一架就算了……不過找教授解決确實是唯一的辦法。如果不說明白，争訓練場地這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奧利弗·伍德和馬庫斯·弗林特互相瞪了一會兒眼，最終覺得似乎也隻能這樣，互相不服氣但也不得不贊同。馬爾福在一邊小聲嘀咕，格蘭芬多的安吉麗娜·約翰遜一邊說着“bitch”，一邊朝他比了個中指；可惜雨越來越大，沒有人發現她的動作。

隻有羅恩緊張地湊過來。

“Well，我隻是問一下。你不是真的想看霍琦夫人和斯内普教授打架……對吧？”

……

當将近二十個落湯雞氣勢洶洶沖進城堡，敲響斯内普辦公室的大門時，走廊所有經過的學生都趕來看熱鬧。但是他們敲了很久也沒人開門。

除了全程打傘的德拉科，每個人的腳底下都聚起一灘水漬。

“這是你說的，你知道斯内普教授在哪裡？”弗林特問。

菲伊擦了擦頭上的水。

今天她和羅恩、赫敏本來隻打算去給哈利的眼鏡施一個防水咒語，剛出城堡雨也不大，因此三個人都沒撐傘。現在她全身也濕透了，頭發像厚毛氈一樣貼在背上。

“教授，呃，教授畢竟是活人。”菲伊語氣飄忽，“他也許去盥洗室了也不一定。我們可以先去教師休息室找霍琦夫人——我知道她經常在那裡和麥格教授聊天。”

于是一行人又從地窖出來，往中央塔和鐘樓的方向走去。爬到三樓時，赫敏叫了起來。

“看！斯内普教授和盧平教授在下面！”

透過中央塔樓的窗戶，大家果然發現了兩個打着傘，從鵝卵石小路走過來的身影。他們兩個一前一後，看起來好像完全不熟似的，卻詭異地從霍格沃茨城堡後圍牆，一直一起走到了圖書館和教學樓旁邊。随後小路拐了個彎，兩個人被建築擋住，似乎是進了教學樓。

“看方向，我們要是晚走一點，說不定能在路上和他們碰見。”哈利說。“不過斯内普為什麼和盧平教授走在一起？”

“Professor, Harry. Professor Snape. ”菲伊無奈地低聲糾正。“至少把‘教授’兩個字加上。怎麼敢的，你可是面對着十幾個斯萊特林啊。”

教師休息室其實在教學樓和西塔樓都有，但隻有中央塔樓的這一個，設施最新，教授們也都願意在這裡聊天。給他們開門的果然是麥格教授，穿着一件更休閑款式的袍子，頭頂發髻似乎也沒有平時上課見到那麼緊。

她一見到十幾個落湯雞，就不分由說揮起魔杖。一陣像是吹風機最高檔的熱風吹過，所有人的頭發和衣服都恢複了幹爽。

“怎麼？”她認出了兩個學院的魁地奇隊長。“你們在掃帚上給彼此潑水？”

伍德和弗林特你一言我一語，講明白了事情的基本經過。霍琦夫人撓了撓蓬松的頭發。

“我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是出了點誤會。我等會兒直接去跟他說。雨下大了，也快到晚飯時間了，今天下午你們都好好休息，好吧？”

“攝魂怪還在城堡外圍，快天黑了還往魁地奇球場去，确實不安全。何況光線不好，再過半小時，你們就什麼球都看不清了。”麥格教授贊同道。

“回去洗個熱水澡——波比一定不想明天在醫務室見到你們。至于球場借用的問題，明天我召集院長們商量一下，改一下批準流程。斯内普教授最近忙，可能是沒看清安排表。羅蘭達，我記得，周日上午是不是還沒有學生預約？”

羅蘭達·霍琦從舒适的扶手椅上站起來，走到一邊的櫃子裡拿表格。

“是的，是的。赫奇帕奇是明天下午。拉文克勞約了今天早上，很聰明，那時候雨小一點。而且他們訓練還沒有像你們這麼急迫……畢竟他們和赫奇帕奇是第二場，最早也得過了萬聖節。”

“周日上午，從七點鐘開始算，到下午一點，有足足六個小時。誰想七點到十點訓練？誰想十點到下午一點？”

最終的處理結果，是格蘭芬多訓練到十點鐘，然後斯萊特林訓練到下午一點；等到下午一點半，赫奇帕奇就會接手，一直訓練到天黑。直到從中央塔樓出來，奧利弗·伍德還在抱怨，說他們本來也可以舒舒服服練到天黑。

“舒舒服服？奧利弗，雨點快把我們砸死了！”弗雷德誇張地說。

菲伊和格蘭芬多一行人道了别，看向德拉科。後者的手裡，還拿着斯内普親筆簽字的場地申請條。

“所以你趁着教授快上課了，騙他說這個是《強力藥劑》的借閱條？你讓我感到惡心，馬爾福。”

她拽住德拉科用于固定手臂的繃帶，往前扯了扯，德拉科立刻誇張地叫起來。

“嘿！你們都看到了，如果我的傷一直不好，菲伊也要承擔責任！她打我！”

“如果我沒記錯，斯内普教授說你是前臂骨折。怎麼，管型石膏沒有，連夾闆也沒有嗎？纏幾條繃帶，打算吊給誰看呢？預約訓練場地都約不好，浪費大家時間。有傷也不知道早點養好，你去湊什麼熱鬧？”

菲伊倏然用力，拽得德拉科一個踉跄。

“我受夠格蘭芬多了。要是下周比賽，你連那群巨怪都打不赢，我唯你是問。”

菲伊爽完了，趁沒人反應過來，轉身就走。艾德裡安·普賽看着她的背影，激動地抓住了身邊另一位斯萊特林追球手的胳膊。

“卡修斯，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宣布菲伊現在是我的偶像了！”

四年級的卡修斯·沃林頓面無表情，隻說了兩個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