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打掃就沒辦法了,今天這些是家養小精靈做的。”
他們坐在蒙着綠色布巾的沙發上,面前的三腳小圓桌上,擺着模樣可愛的姜餅小人和一些堅果。雖然地方不大,但東西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
氣氛沒有想象中僵。雪中的小木屋,壁爐裡的火苗歡快熱烈。成年人們眉宇間的糾結,都融化在一波波暖洋洋的熱浪中。電視機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巫師樂隊在聲嘶力竭地唱搖滾。
哈利似乎還沒有适應菲伊古怪的造型,但誠心實意為菲伊的發色高興,表示還好不是綠的。他還把菲伊送的魁地奇護目鏡拿了出來。
“可能會有一點影響視線……但下雨刮風的時候一定好用!标注了防水鏡面。”
布萊克坐在盧平身邊,擺出了巫師棋。“還記得嗎?你總是能赢詹姆。”
“當然。”盧平露出懷念的神情,拿起了棋子。
斯内普沒有加入他們的興趣。他揮了下魔杖,電視節目變成一個穿着破爛袍子的巫師,艱難穿行在松樹林中。
“用魔杖換台?巫師們也有電視機了嗎?”菲伊大感興趣。
“最近幾年的事。大部分人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魔法電台就夠了。也就是錢多到沒處花的人,會買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斯内普又揮了下魔杖,畫面變成一個家庭主婦,在教大家用簡單的家務魔咒。
“所以你會發現,節目都很無聊。”
雖然看不見家養小精靈,但它無疑在忙碌。餐桌上開始出現斟好的開胃紅酒,以及餐前沙拉。斯内普最終回到了巫師探險的節目。
“正如大家所見,我們終于到達了阿爾巴尼亞的叢林中。我将在這裡進行為期三個月的生存挑戰,以及尋找傳說中生活在這裡的吸血鬼世家……”
“屆時會邀請魔法體育運動司委員,伯莎·喬金斯,作為特約嘉賓……還請諸位持續關注。每天中午十點到十二點,下午六點到八點準時放送。我們下期再見……”
斯内普把台又調走了。
阿爾巴尼亞?
有什麼東西在菲伊腦子裡一閃而過,但它朦胧又遙遠。她想抓住這段靈感,習慣性地摸進口袋,才發現裡面隻有睡覺的好養活。好養活被吵醒,不痛不癢地咬了她一口。
為了減少焦慮,她最近強制性不讓自己帶着筆記本。
“在找什麼?”哈利問。
“沒什麼。突然想找張紙,記一下這個節目。說不定,我以後會想看他們找吸血鬼。”菲伊半開玩笑地回答。
沒什麼重要的。就算想不起來,也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沒有小矮星彼得幫忙,伏地魔翻不起浪花。
差不多十二點半,克利切似乎準備完了所有東西。它“砰”地憑空出現在幾人面前,鞠了一躬。
“克利切準備完了一切。少爺可以用餐了。”它直起身子。準确地說,是努力地直起身子,因為它又老又瘦,脊背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彎度。
緊接着他們聽到這個小精靈壓低了一點聲音,嘟哝道:
“少爺總是這樣。帶着不三不四的回來。狼人怪物和泥巴種……現在連老宅都不要了,少爺是個讨厭的,忘恩負義的下流坯——”
“克利切!你在幹什麼?”小天狼星怒道。
“克利切在喊少爺和客人們用餐。克利切什麼都沒有說。”小精靈再次深鞠一躬,長長的大鼻子幾乎貼到地上。
它直起身子時又說:
“哦,我可憐的女主人。如果她知道我在服侍少爺,她該有多難過啊。不管少爺怎麼說,少爺連給她提鞋都不配。少爺傷透了母親的心——”
“我母親沒有心,克利切。”小天狼星沒好氣地說,“她完全靠怨恨吊着一口氣。好了,你走吧,克利切。”
克利切怨憤地瞪過來一眼。它似乎不能違抗直接的命令,慢吞吞而仇恨地挪到了門廊,從那裡陰恻恻地盯着所有人。
“你聽不懂話嗎克利切?我是說——”
“唔,布萊克先生,可以讓克利切最後再幫我一個忙嗎?我的毛衣有個小線頭,想讓它幫忙去掉。”
“好吧——克利切。”布萊克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年邁的家養小精靈罵罵咧咧,“克利切隻為永遠高貴的布萊克家族服務——”
說是這樣說,但它還是走過來了。菲伊抓住衣擺的線頭,往外拽了長長一段。克利切輕輕劃了下手指,墨綠色的毛線立刻斷掉。
“等等,克利切。”菲伊叫住沉着臉的小精靈。她拿着毛線,三兩下打了個雙層蝴蝶結,塞在了小精靈枯瘦的手心。
“聖誕快樂,克利切。謝謝你做的飯。”
“啊,肮髒的泥巴種,送給克利切肮髒的禮物。”
克利切慢吞吞地低頭看看,嘶啞地念叨。它往後退了一步,墨綠色的毛線蝴蝶結挂在它修長的手指上。一聲響指,小精靈瞬間消失了。
“克利切的性格不好。我為它的話向你道個歉,菲伊。”小天狼星不贊同地看過來,“不過,你就算送它禮物,它也隻會這樣。”
“沒關系,布萊克先生。我不在意這些稱呼。”菲伊彎彎眼睛,“至少它收下了。”
……
曾經的仇人想一朝一夕間和好,總歸是有點困難的。斯内普和兩位格蘭芬多,從本質上就不是同一種人,因此一旦坐在一起,在各種事情上都出現了分歧。
布萊克提出,既然聖誕節,可以讓哈利和菲伊嘗試一點點紅酒;但斯内普嚴詞拒絕,甚至人身攻擊布萊克沒長腦子。兩個人生氣了好一會兒,直到萊姆斯·盧平揉着太陽穴,艱難從中調停。
“西裡斯——西裡斯!今天聖誕節。也許我們都該聊點愉快的事……抛棄過去偏見……”
菲伊一直豎着耳朵,最後卻遺憾地發現,三個成年人的談話,完全是隔靴搔癢。明明邀請斯内普教授,是示好的信号,但飯桌上人一個比一個别扭。
他們完全避過了年少時候的各種糾紛,逮着狼毒藥劑,還有布萊克的新房子說個不停。一頓飯吃得兇險萬分,斯内普和布萊克暗戳戳互嗆,一直持續到他們喝下最後一口紅酒。
“再見,菲伊。”送别時,哈利撓撓頭發,尴尬地補充道,“等你下學年能到霍格莫德了,可以多來。”
“哪兒能啊。”菲伊真摯地說,“那多不好。”
“确實。眼不見為淨。”教授冷淡地附和道。哐地一下,門被斯内普從外面狠狠摔上,連屋頂上的積雪,都被震下來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