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日，韋斯萊雙子；盧娜；

七月二十二日……”

菲伊數出了十幾封信。

“我告訴大家我是七月二十二日生日，所以……啊，這也要念嗎？好吧。”

“盧娜，阿斯托裡亞，赫敏，哈利，羅恩，金妮，韋斯萊雙子，德拉科，格拉西娅，艾德裡安，盧平教授，布萊克——”

“小天狼星布萊克？”

“别這樣，教授。新鬧鐘是他送的。”菲伊接着往下：

“盧娜的，盧娜的，還是盧娜的……啊，這裡。

七月十八日，麗塔·斯基特回信；

七月十一日，魔法體育運動司回信；

七月六日，還是魔法體育運動司。”

菲伊把剩下的一堆信封對齊，在桌子上磕了磕。“沒有了，其他全是盧娜的回信。”

“我剛回來，就開始給巴格曼先生寫信，請求他們早點找到伯莎·喬金斯。但最初收到的魔法體育運動司回信，都是那種統一回信模闆。”

“沒有辦法，我隻能給麗塔·斯基特寫信，請她披露這件事。”

她不能和鄧布利多直接寫信，因為偉大的霍格沃茨校長幾乎洞悉一切。

鄧布利多隻是日常事務繁忙，沒有心思追究一檔魔法電視台的節目。但凡菲伊向她提一嘴“阿爾巴尼亞”，效果和直接告訴他“伏地魔殺了伯莎·喬金斯，套出了三強争霸賽安排”差不多。

想都不用想，因果會結結實實落在菲伊自己頭上。

在馬人口中，她是“dust of star”。對命運幹涉越多，就越容易被星星碾碎為塵埃。

聽上去不得不束手束腳。然而這段時間過去，菲伊發現了一點小小的漏洞：她本來就不該存在于《哈利波特》劇情中，她自己就是最大的變動。

不知道為什麼，世界意志居然沒有辦法直接“删除”她，隻能在菲伊存在的情況下，對劇情修修補補。

如果不考慮所有真實的生死，就像個闖關遊戲，菲伊想。

她不能“開挂”，也就是不能直接向人物透露劇情，但可以用自己合理的行動，對故事的現行走向做出小小的更改。

更改不一定會有更好的結局，比如她剛入學時候的萬聖節蛇怪事件。在她頻頻插手阻止金妮後，金妮反而更早地打開了密室。

金妮一定向湯姆·裡德爾的日記本訴說了被菲伊跟蹤的不安，于是蛇怪蘇醒後的第一個目标，竟然是禮堂門口的菲伊。

如果不是默默然發作，全禮堂一大半學生都要作陪葬。

現如今，原劇情已經脫缰野馬地遠去了。

小矮星彼得被攝魂怪吸走靈魂，哈利今年能跟教父小天狼星一起看魁地奇世界杯。伯莎·喬金斯也不像原著一樣去阿爾巴尼亞探親，反而是加入了一個魔法電視節目。

但這些對于世界意志來說，似乎都隻是可以容忍的小改動。伏地魔複活這個重要節點，大概率規避不了。

喬金斯的失蹤就是一記警鐘，它告訴菲伊，又有事情要做了。最好能把她自己從因果裡摘出來，再努力影響身邊人的選擇。

“你告訴麗塔的？”斯内普的聲音把菲伊從沉思中拉出來。

“不可能。那時候，我們還沒決定去散步。而且我也不可能和麗塔多嘴。”

菲伊很快地辯解道，“隻要長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她平常的文章有多誇大其實。我隻是利用一下報紙。”

盧多·巴格曼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的女下屬，在巫師界第一檔真人野外冒險節目裡的無故失蹤。直到麗塔·斯基特報道這件事，他才開始象征性地組織人手尋找。

當然，對于巫師來說，突然消失，又在幾周之後出現在幾百英裡之外的樹林，聽上去稀松平常。比起麻瓜，巫師們一向擁有絕妙的松弛感。

“能力帶來底氣嗎？比起麻瓜，巫師們的法律概念模糊到令人驚訝。”菲伊嘟哝道。

“或許是。”斯内普随口接話，“你為什麼這麼在乎伯莎·喬金斯？你根本就不認識她。”

菲伊伸出手揉搓谷倉貓頭鷹的腦袋，克萊默開始在籠子裡嫉妒地大喊大叫。

“我不能接受她失蹤了，卻沒人真正用心找她。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

菲伊等着後文，斯内普卻沒有說話。她擡頭，大蝙蝠在頭頂上心情頗好地看着她。

“說實話。”他拖長了聲音道。

“好吧好吧，”菲伊破罐破摔，“地點很重要——我承認，我并不關心她。阿爾巴尼亞。為什麼偏偏是阿爾巴尼亞？”

“對你來說，這個地方很特殊嗎？”

“不，不是對我來說。”

菲伊張了張嘴，絞盡腦汁讓思維過程變得合理。

“教授，你明明知道。阿爾巴尼亞的森林永遠和黑暗、邪惡的力量聯系在一起。《尋找吸血鬼》那個節目，之所以選在那裡，不就是因為這類傳言嗎？”

“所以我說，那種節目就是蠢到極緻才能想出來的。”斯内普說，“現在已經停播了。”

“當然要停播。”菲伊煩躁地接話，“特邀嘉賓都生死不明了。”

“我的意思是，好養活最近認識了很多同伴。它和我說過，它的同伴們都很喜歡那裡……不是因為氣候或者食物。”

菲伊突然從口袋裡揪出睡覺的好養活。小鈍頭蛇顫顫巍巍擡起腦袋。

“起床。”菲伊用蛇佬腔說，“快，動一動，假裝你在跟我說話。謝謝你，好養活，我未來一個月都堅決不吵你睡覺。”

“困……睡覺……”好養活吐着信子，“Sleeeeeeepy……”

它歪頭又睡着了。

菲伊強行開機一條鈍頭蛇，捏着好養活的腦袋，幹巴巴地說：

“你看，教授。認識了同伴是這樣的。我最近晚上會放好養活出去，它就總有很多話要跟我說。白天也是。”

好養活好像死了很多年一樣，身子軟趴趴垂下去。

斯内普很短地笑了一下。

菲伊繃着臉清了清嗓子。

“總之，好養活說，那裡有它們的王。我希望搜救人員能在阿爾巴尼亞再找到一隻蛇怪，或者什麼類似的東西。我對它們身上的魔藥材料可太感興趣了。”

不知道斯内普信了多少（大概率一個字也不信），反正菲伊不再說話了。他們倆把《預言家日報》上，麗塔·斯基特的文章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開窗放走了魔法部的貓頭鷹。

“既然确定不是你透露的信息，那麼這些信就不用帶了。另找證據。”斯内普說，“山上，七點的門鑰匙。到了營地再和洛夫古德彙合。可以準備出門了。”

直到跌入門鑰匙熟悉的虛空感中，菲伊還在幻想無良記者的一百種入獄方法。她知道斯内普和她想的一樣——

甚至更徹底些，是無良記者的一百種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