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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不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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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課結束後,許清晨合上書本,瞥向一旁餘小島,惆怅如天邊月亮悄悄爬上樹梢。

他下意識地同時伸出左右手摸向後腦勺,再轉向太陽穴,耳廓,下巴,最後他将兩手距離固定于左右太陽穴之間慢慢比向桌洞,嗯,你究竟是怎麼把腦袋塞進去的?

連續三天了,這麼古怪的姿勢,不累嗎?

長此以往你的脖子一定會長成鴕鳥,或者周黑鴨,久久鴨……

許清晨歪過頭,目光回轉到課本中央最大兩個黑字上——“物理”。

萬事萬物皆有其變化規律。

唯女人沒有。

要是讓物理學家去研究女人,他們能不能成功推導出一個公式精準預測女人變臉的規律?

如果有,也許昨天晚飯時他就不會問媽媽怎麼突然想起買馬蹄蓮?那不是隻有去看方念姨時才會買的花嗎?

還有此刻旁邊這隻鴕鳥,那天究竟遭受了什麼打擊,才會對自家菠蘿包下此狠手?

他揉了揉太陽穴,物理學家大概會秃。

教室門外大喇叭響起,廣播操時間到,衆人紛紛離開座位,旁邊課桌洞裡,有個聲音嗡嗡地說,“我請假。”

崔志平側頭皺眉,“又請?”

許清晨朝崔志平搖頭示意,别管她了。

崔志平不解。

許清晨小聲解釋,她可能那個了。

“哪個?”崔志平還是不懂。

“就那個,那個啊!”急死許清晨了,他幹脆越過餘小島,湊近崔志平耳邊,“就女生不方便的那個……”

小島不覺想笑,作為婦女之友,許清晨,可處!

轉瞬之間,教室變得空空如也。

小島從桌洞中鑽出來,側着腦袋趴在桌面上,她微微張開眼皮,視線内層層疊疊的書本如小山如高樓遠遠近近高低起伏,風微微吹動,輕輕拂過扉頁,時間仿佛悄悄靜止。

寒窗數十載,多年後一回頭,唯一能記起的也許隻剩埋頭苦讀的姿勢。

廣播體操配樂響起,小島嫌聲音聒噪,便伸手進桌洞,取出一張硬卡紙,輕輕地将它平展而開。

“咳,這是什麼音樂?很好聽。”

有人走到她身旁,聲音粗粗的憨憨的,有些嘶啞。

小島擡頭,是坐在第三排的男生,但他叫什麼呢,想不起。

“廣播操都快跳完了,它還在響。”男生甩了甩三七分油頭,好像額前碎發擋住了他的交際,非得露出油亮亮大腦門才算禮貌。

小島想起來了,有次放學後,她在走廊拖地,透過玻璃,她偶然看見教室裡某位男生鼻孔朝天地笑話另一個男生:“你連貝克漢姆都不知道?NBA打籃球的,NBA知道嗎?”

他便是那個笑話人的笑話,大家喊他“土狗”。

小島指向音樂賀卡,“這個嗎?”

土狗笑了,黑漆漆的臉上露出白花花的牙齒。

“Kiss the rain。”

土狗瞪圓了眼,“親雨?”

“雨的印記。”小島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喊他土狗,沒錯的。

“翻譯得真好!”土狗贊歎。

“不是我翻的。”小島可不敢承擔他的謬贊。

“我也沒表揚你。”

看出來了,這位土狗同學,他心裡有什麼話,不管對錯,一定是不吐不快的。

小島合上音樂賀卡,土狗急道,“哎——别關!”

小島皺眉,“聽了一課間,你不膩嗎?”

“我覺得這首鋼琴曲比柳月榕的《天空之城》好聽。”土狗誠懇地說。

“柳月榕?”小島皺眉。

“第三小組第二排那個。”土狗嘴巴努向教室前方。

“哦,”小島恍然。

土狗很不滿意餘小島的表情,他揚聲質問,“我說餘小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都是土包子?”

小島搖頭。

“那你說,我叫什麼名字?”土狗挑釁地擡起下巴。

“你……”小島啞巴了。

“說不出了吧?”土狗一副我就知道的欠揍表情,看得讓人手癢。

“你叫土狗!”小島脫口而出,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找沒趣。

“嘿嘿!”土狗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他頓了頓,摸摸腦袋尴尬地笑,“你知道的還挺多。”

“你怎麼不去做操?”小島問。

“我?”土狗翻了個白眼,“我本來準備幹一件大事,誰知道你賴在班上沒走!”

“礙着你了?”小島啞然失笑。

“看在賀卡的份上,我原諒你了。”土狗突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問,“你這賀卡,哪兒買的?天堂書店沒有。”

小島擡頭望向土狗,那雙眼睛竟然寫滿了迫切。

“我這張啊……”小島翹起座椅向後仰,“可遠了,得繞半個江城呢!”

“我沒問你多遠!我問你在哪兒?”

“師範學院那邊。”

土狗微眯着眼望向窗外,目光迷茫,“師範學院?”

土狗是從縣城考到江中住校的尖子生,和其他掐尖生一樣,他們勤奮努力,目标專一,為了高考可以豁出生命,但這也意味着他們的生活軌迹持久于宿舍——食堂——教室,外面的世界什麼樣,不要說隔着半個江城的師範學院,恐怕連學校後門“七裡香”他們都未曾去過。

“學校北門公交站台,303路,坐8站下。”

“啊!”土狗笑了,他拍拍餘小島的肩膀,認真地說“餘小島,我覺得她們說得都不對!你很,真誠!”

小島翹着椅子愣在半空。

土狗潇灑地跳回座位,小島張大的嘴久久沒有合上——原來他還學過太空舞步!

隻是這舞步……

鑒于貝克漢姆是NBA籃球運動員,小島相信土狗可能師從于毛裡求斯版邁克爾傑克遜。

跳到最後一刻,土狗突然回頭,朝餘小島眨亮眼睛。

Wink啊,小島深吸一口氣。

為什麼人們喜歡在節日贈送賀卡呢?

為了表達内心的情感。

為什麼人們還喜歡在賀卡上用心書寫?

因為隔空提筆比對視言語更加容易。

因為缺乏勇氣,愛或歉意深埋于心,變得難以啟齒。

像土狗一般迷之自信的男生,一定不是為了道歉。那麼依靠一張會說話的賀卡,多半應該是愛你在心口難開。

不知道會是哪個女生?

她會不會覺得土狗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萬眷輕輕推了推桌洞裡那個硬方塊,磨砂星星觸到指腹有如劃在心尖上呲呲作響,這麼大一盒子,家裡是留不得的,要不,讓小島帶走?

放學鈴才響,偌大的教室空空蕩蕩隻剩下她和後邊那隻癞皮狗。

“不吃飯?”萬眷問。

癞皮狗趴在桌洞裡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萬眷從桌面厚厚一堆書中抽出一張物理試卷,像是自言自語,“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雪,也不知道中午......”

“說幾天了,也沒見下。”癞皮狗哼哼,“什麼天氣預報,天氣瞎報。”

萬眷擡頭看天,天氣不可測,未來更不可測,誰能預料明天呢?

餘光中,後邊那個腦袋朝窗戶方向悄咪咪地偷望了一眼,萬眷笑道,“真不去吃飯?”

“不去!”癞皮狗斬釘截鐵地回答。

“怎麼說慫就慫了呢?”萬眷輕笑。

“誰慫!”癞皮狗猛然擡頭。

“我!”萬眷指向自己舔笑,“我慫,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吃飯變剿匪。”

“哼!”癞皮狗恨恨地别過臉。

“同為學生代表,為什麼人家事事作陪,你就那麼清閑,天天躲這兒睡大覺?”

“還能為什麼?高主任看不上我呗。”

“我覺得不是,”萬眷咂咂嘴,好似暗藏玄機。

“那你說,為什麼?”癞皮狗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因為,”萬眷用筆重重砸向草稿紙,“土匪難纏。”

小島緊緊盯住萬眷,萬眷的話愈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方南山既然答應了,決計不會輕易食言,他既然無法趕來,那一定是,一定是被女悍匪纏住脫不了身!

如此一想,小島豁然開朗,她蹭地一下竄起,腳底生風,健步如飛,“走!剿匪去。”

萬眷丢下筆笑着喊,“帶刀嗎?”

兩人一路風馳電掣到食堂門口,小島忽然止住腳步。

“怎麼了?”萬眷好奇,随即驚呼出聲,“呀,聖誕樹!”

那是一棵約莫兩米高的中型仿真聖誕樹,正立于一樓食堂二号門透明擋風隔斷簾西側空地上,半圈低矮的白色木質栅欄沿牆将它圍住。綠色松針葉并不明亮,遠看上去蒙蒙的,好似覆上了一層灰,環繞樹身的紅綠燈帶也沒精神,軟趴趴地閃着微弱的光,隻有樹尖頂處那顆金黃色大星星最亮,但也最孤獨。

倆人又往前走近幾步,看得便更加清楚。綠色聖誕樹下是一塊白色絨毯,絨毯并不平整,折痕處還被踩上幾個灰色鞋印。毯上敷衍地擺放着兩隻亮色包裝盒,一隻紅,一隻黃,紅色包裝盒蓋被擠壓過無法與盒身咬合,隻得突愣愣搭在盒身上,風一吹便瑟瑟發抖,不時發出咯啦咯啦響聲。黃色包裝盒倒是平整,盒身用白色緞帶裹出一個蹩腳的蝴蝶結,蝴蝶結旁還平放着一隻半紅半綠的塑料假蘋果,看着就沒食欲。

“呵,去年的樹,也不洗洗,”萬眷嗤笑一聲,“怪會糊弄人。”

小島盯着聖誕樹出神,好半天喃喃道,“聖誕了。”

“是啊,真快,我還沒準備好呢。”萬眷小聲地說。

“你聖誕禮物都買了,還沒準備好?”小島面無表情地說,語氣也不像在嘲笑。

萬眷卻很敏感,她的臉突然漲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的意思是時間過得好快,好像去年聖誕才過完。”

去年聖誕,小島怔怔地想,以往每年聖誕節,明叔都會帶小島去看羅莎,換上筆挺正裝,又買禮物又帶花。

小島問他為什麼,他說羅莎得過他們洋人過的節日。

小島敲敲小黑闆:這上面寫她出生于雲州市動物園,本土的。

明叔清嗓:瑪麗,瑪麗是美國人。

小島嗷了一聲,随媽啊。

其實羅莎一出生便遭生母抛棄,又因動物園不知如何撫養幼年紅毛猩猩幾次險些喪命,隻得被送進婦幼保健院,後虧得國際動物保護組織的一位專家伸出援手,不遠萬裡隻身前來雲州,成為羅莎的媽媽,親手照料養育羅莎直至她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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