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頭炸成一團,但也隻能硬着頭皮往外蹦。
許清晨嘴努了努,還沒張開忽然被像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的司琦琦截了道兒,“餘小島!”
小島就沒看司琦琦這麼順眼過,她暢快地答應了一聲,極盡綿延地拉長了尾音。
司琦琦做了個乳燕投林的姿勢撲到餘小島面前,什麼話沒說,小島已從她激動的面部表情判斷出她的問話,小島直截了當地回道,“沒回來。”
司琦琦失望地縮回烏龜殼,屁股一扭,走了。
小島喊住她,“晚上圖書館,别忘了。”
司琦琦不耐煩地嗷了一句,好像小島耽誤了她什麼大事。
小島忍不住自顧自發牢騷,“我給你補課,我沒嫌煩,你還不高興了?”
許清晨小心往前湊了湊,“還帶我嗎?”
小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說不帶了嗎?”
許清晨面色一喜,又得寸進尺地問道,“那明天的早飯......?”
“愛吃不吃。”
許清晨被小島一罵,渾身上下說不出的清爽,竟樂得笑了出聲。
小島用看傻子的目光複雜地回望了他一眼,然後拖着瘸腿慢慢往前挪去。
方南山拉住她的手,把萬眷的水杯遞給她,微微擡了擡下巴,“小心燙。”
小島點了點頭。
那副乖巧的模樣看得許清晨瞠目結舌,像是找支撐防暈倒似,手不自覺地攬住了方南山,方南山捅了捅許清晨:你找我?
下一秒,許清晨死乞白賴的聲音蛇一樣地纏上了方南山:救我!
小島一抖,雞皮疙瘩掉落滿地。
萬眷這個拖後腿的家夥總算從茅坑裡爬了出來,不知道她在女廁所吃到了什麼勁爆的瓜,那點兒惆怅的心思給忘得一幹二淨,逮到小島就是一頓傾訴:“剛才我聽她們說,高一有個女生去市教育局實名投訴了,現在的孩子膽兒真肥,一言不合就敢投訴老師!”
小島敷衍地“哦”一聲,沒精打采地把水杯扔還給萬眷,萬眷像接了個燙手山芋,差點兒砸到腳,她對小島的回應非常不滿,試圖奪取小島全部注意力,“你知道誰被投訴了嗎?那個新來的音樂老師藍辛,西西裡傳說......”
高斯她媽!
聊八卦時最忌諱的是一方說得熱血澎湃,另一方方卻像萬年死魚反應冷淡,小島神色一變的瞬間立刻給萬眷捕捉到了,她頓時來了勁兒,“教育局今天來學校調查了,喊走了好幾個學生去做筆錄呢。”
小島一怔,“為什麼會被投訴?”
萬眷咽了咽口水,“其實吧這個女生有錯在先,她仗着自己是舞蹈生,上音樂課時戴耳機,結果被西西裡提問,回答不出問題也罷了,反倒羞辱起西西裡,說她不專業,裝腔作勢,嘲諷沒本事,混進江中全靠關系......”
小島不由生起一股敬佩之情,她很想沖到高主任面前指認這位女豪傑,瞧瞧你們江中的好學生!
“怎麼聽都是這個女生理虧,她這麼說藍辛,藍辛罵她還是打她了?”小島奇道。
“都沒有,西西裡隻說了五個字,謙虛做人吧。”
小島實在想不通,如果按照此标準也能投訴成功的話,那高主任豈不早就掀鋪蓋滾蛋了?
“沒想到教育局還真來了人調查,這母女倆果然有一套。”萬眷感慨一聲,小島敏感地嗅出了另一個大瓜的味兒。
小島:“什麼母女?”
萬眷賣起了關子,“你知道咱們這位西西裡傳說什麼來頭嗎?”
高主任......前妻......這是能說的嗎?
小島一時發了愣,萬眷以為她那呆滞的眼神是大寫的無知二字,立刻科普起來,“這位藍辛老師是近兩年才來到江城的,之前她在北京一個劇團裡跳舞,得過一些全國性比賽的大獎,算是有點名氣。到江城後,她開了一家少兒舞蹈培訓機構,生意一度很好。我們江城地方不大,做舞蹈培訓的總共隻有幾家機構,考級市場的蛋糕被藍辛分走一大塊後,其他舞蹈培訓的日子明顯變得不好過。這次舉報藍辛老師的女生,她媽媽就是另一家舞蹈培訓的負責人。”
“藍辛的舞蹈教室不是關門了嗎?她們為什麼還要落井下石?”
萬眷吃驚,“你怎麼知道關門了?”
小島支支吾吾地找補,“不關門,她怎麼會來我們學校當老師呢?”
萬眷又問:“那你知道為什麼關門嗎?”
小島搖頭。
“出了教學事故。有個女孩在練基本功時,韌帶斷裂,導緻殘廢。女孩的媽媽把藍辛告上法院,許多家長同時跟風要求退學費。最後法院認定藍辛是過錯方,賠償金很大一筆呢。”
小島面色森然。
“藍辛的舞蹈教師關門後,其他舞蹈教室的日子重新好過起來。她們原本以為藍辛會離開江城,可誰想人家搖身一變,被咱們江中聘為舞蹈教師,你說,死灰是不是遲早複燃?”
“她們想把藍辛從江城弄走?”小島疑道。
“要不然‘謙虛做人’這幾個字也算教師不恰當言論?不過是一個引子,等教育局調查後,他們就會發現藍辛老師在師德方面存在污點,到那時,辭退她,水到渠成了。”萬眷總結了一下,“這些都是聽我媽說的,她的舞蹈老師剛好是那個女生的媽。”
“你媽學舞蹈?”小島腦中飛速閃過萬眷媽媽圓不隆冬的身材,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拉丁舞,”萬眷幹笑一聲,“學五年了,不敢相信吧?”
小島忽然擔憂地看向萬眷,認真地說,“卷兒,你媽媽是一個有魄力,有勇氣,有毅力的鐵娘子,你可能一輩子逃不出她的魔爪。”
萬眷心情頓時跌落八丈,“拉倒吧,我真謝謝你。”
“這母女倆人品有問題,上梁不正下梁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卷兒,勸你媽迷途知返吧,阿彌陀佛!”
萬眷一擡頭,好像金光一閃,前方的路模糊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