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哼了一聲,“你在說話,但我隻聽到‘哞哞哞哞哞’。”
“巧克力本身就是苦的。咖啡也是苦的,”我繼續說下去,“隻是你們這些衰人往裡面放了太多的糖。”
“哞。”托尼回答,把三塊餅幹裝在盤子裡滑給凱特,因為那姑娘看起來正不知怎麼是好,“你知道,你烤曲奇餅幹确實有一套,我可以考慮讓你當小摩根的教父。孩子們愛死曲奇餅幹了,甜的那種。”
“說到這個,為什麼你這次沒和佩珀一起飛去加州?”我問托尼,“我以為你倆形影不離了呢。”
“不知道,”托尼聳了聳肩,“大概是我咀嚼的樣子冒犯到她了吧。”
“聽起來很難熬。”我同情地說。
“比你想的還難熬。”托尼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我補充說完:“我指的是佩珀。先生,你需要的是多曬曬太陽,到訓練場去上幾次,這樣我就能好好踢踢你的屁股了。”
“我就知道你觊觎我的……”托尼說着說着把話咽了回去,後知後覺地想起在座的還有女同志,于是開始含糊其辭,“對了,我明天打算去一趟老家夥他們那裡。你要一起嗎?我們可以好好玩一下午,男孩兒時間。”
“你挑玩具的眼光真獨特。”我評價道,然後讓他把烤盤遞給我,“你應該珍惜這種時光,等孩子出生了,你的清閑日子也就到頭了。”
“你居然覺得我清閑。”托尼擺出受到冒犯的樣子。
我忍不住笑起來,“我們走着瞧,托尼。”
(三)
史蒂夫和巴基的修車行看上去很不起眼,低調,可以說是。這是巴基的口味,要我說很适合布魯克林這個地方,尤其是現在這地方都要被所謂的高檔區域淹沒了。
修車的工作間占據了一整層,汽油味、油漆味,還有鋸木屑的味道,如果你的嗅覺靈敏的話。地下一層還停着一些車,待修理,或者收藏品。衛生間、休息室和小廚房被擠到了車間的角落,不過二樓的起居室和卧室旁邊還有一個寬敞的廚房。
七月四日那天,複仇者們還在這裡度過了相當充實的一個下午。
“我們可以在這裡過感恩節,”當所有人都圍坐在沙發上,把原本看着挺寬敞的起居室搞得擁擠不堪之後,史蒂夫興沖沖地提議,一隻大狗擡起兩條前腿趴在他腿上,呼哧呼哧吐着舌頭,“然後在基地過聖誕節。”
“佩珀那時候是不是就生了?”旺達問道,扭頭看了眼一隻眼睛上戴了放大鏡的托尼,“預産期是什麼時候?”
“年底吧。”托尼聽起來心不在焉,或者緊張,如果你真的了解這家夥的話。
“所以你感覺怎麼樣?”我問托尼,“即将成為一位父親。”
托尼透過放大鏡瞪了我一眼,因為光學效果,看上去絲毫沒有威懾力,“等你當父親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哈。”我靠回沙發上,然後第二隻大狗子從沙發後面跳上來偷襲了我,顯然錯把我當成了他好脾氣的主人。
巴基作為屋裡惟一負責人的成年人,把我送過來的餅幹和甜點在冰箱和櫥櫃裡收藏好,然後打開了電視,“你們聽旺達說他們狩獵‘澤西惡魔’的故事了嗎?”他漫不經心地問。
這種故事顯然沒人不愛聽。那之後,大家又聊起來複仇者的接班人。托尼使勁拍我的肩膀,然後跟史蒂夫說,如果他繼續龜縮在車間裡的話,美國隊長就會成為複仇者聯盟裡流傳的神話故事了。
“事實上,我在考慮。”史蒂夫開口,聽起來介于輕松和嚴肅之間,“不隻是複仇者聯盟需要接班人。”
“别告訴我你打算把盾牌傳給你兒子。”托尼哼了一聲,“他不會同意的。他現在已經成為隊伍裡的甜點師了,你不能用更多的工作壓垮一個身負重任的甜點師,這是人類最惡劣的罪行,隊長。”
“我沒打算這麼做。”史蒂夫說,然後沖我笑了笑,“沒有冒犯的意思。”
“沒覺得被冒犯了。”我說着給了托尼一腳,“但如果你繼續把我當成你的甜點師,我就要讓你知道我的真本事了。”
“哦,媽咪,我好害怕啊。”托尼敷衍地揮了揮手,然後問史蒂夫,“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在考慮把盾牌給山姆。”史蒂夫說。然後山姆直起腰來,問:“什麼?”與此同時,巴基也開口,問:“什麼?”
“這支隊伍需要美國隊長,”史蒂夫說,真正的嚴肅起來,“但他們需要的不是我。”
“他們當然需要你。”我開口,結果差點和巴基搞成二重奏。我看了巴基一眼,把嘴閉上,然後巴基繼續說道:“所以你要退休?”
“我以為我們已經退休了。”史蒂夫無辜地揚起雙手,“嘿,這是你的主意,夥計,别這樣看着我。”
“這是你的主意,”巴基開始搖頭,“你一直在考慮這件事?為什麼不跟我說說呢?”
“呃,”托尼問道,“你們需要私人空間嗎?”緊跟着,山姆也問道:“我該說點兒什麼嗎?”
“山姆,我回頭再跟你說。抱歉,夥計。”史蒂夫朝他打了個手勢,後者點了點頭。巴基攤開手,說:“是啊,你長了張嘴,也是時候用一用了。”
托尼故意發出怪聲,直到我給了他一腳,他才閉嘴。
起居室再安靜下來,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所以你要像克林特一樣,搞個二代美國隊長。”我問史蒂夫,“怎麼,喜歡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史蒂夫聳了聳肩。
“得了吧,你會在下一次外星人入侵之前就閑的發瘋的。”說這話的不是托尼,而是巴基,所以我覺得還是相當有參考價值的,“我以為你會喜歡有個兼職什麼的呢,史蒂夫。”
“我隻是覺得,美國隊長也得跟着時代前進。”史蒂夫說的很慢,很謹慎,謹慎挑選着合适的詞表達自己的意思,“我……上一次美國隊長的形象在公衆面前出現……”
“那不是美國隊長,”巴基打斷他,“那是九頭蛇隊長。”
“确實如此。”史蒂夫說,放在大腿上的兩隻手握成了拳頭。一直趴在他腳邊的大狗嗚咽了一聲,用頭撞了撞他的小腿。史蒂夫心不在焉地撸了撸狗,說道:“公衆需要安全感,而這是我現在沒法提供給他們的。”
“所以找其他人當美國隊長就能給他們安全感了?”巴基沖史蒂夫皺眉,然後沖山姆擡了擡手,“無意冒犯,兄弟。”
“沒被冒犯,别擔心。”山姆沖他舉了舉手裡的咖啡杯。
“你們應該好好讨論讨論,”托尼總結發言,“等你們都冷靜下來之後。而看在上帝的份上,我隻需要知道結果,所以别把我算進去。”
“鋼鐵俠也退休了,不是嗎?”我瞟了他一眼,“你基本已經不出任務了。”
“是啊,我得有點兒身價才行。”托尼沾沾自喜地笑起來,“而且你總得給新人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
“我想說的是,複仇者聯盟資曆最老的就是你們兩個了。”我攤開手,“你們是主心骨,是複仇者的靈魂人物。”
“我沒他老。”托尼抱起胳膊往後一靠,“而且我們不是還有索爾嗎?隻要那家夥還能記起來回地球的路。那幫自稱‘銀河護衛隊’的家夥實在是太沒譜了。”
“新紀元到了,托尼。”史蒂夫說,“根據娜塔莎所說,我已經是化石了。”
“她在開玩笑。不過考慮到你都分不清玩笑,你可能确實夠老了。”托尼翻了個白眼兒。
史蒂夫笑起來,“總之我在考慮,這是個想法。”
“哦,壞了,你的口氣聽上去和你當年要去報名入伍一模一樣。”巴基面無表情地說,“我覺得我要得PTSD了,史蒂夫。”
(四)
“希望你和巴基已經聊完了。”我靠在樓梯口看着史蒂夫,燈光很昏暗,不過對于強化視力和電子眼來說,這點黑暗不算什麼,“所以你是認真的,關于把盾牌給山姆。”
史蒂夫點了點頭,抱起胳膊歎了口氣,“我猜巴基不是很高興。”他聽起來也不是很高興,大概沒想到巴基會這麼反對他。
“為什麼是山姆?”我好奇地問,“他已經是獵鷹了,不是嗎?”
“他是一名士兵,”史蒂夫簡短地說,“我也曾是一名士兵。”
“如果你是因為去年發生的事情……”我開口,不過還沒說完史蒂夫就打斷了我,他有些不耐煩地說:“我不是因為愧疚之類的狗屁才不想當美國隊長的。”
我默默等着史蒂夫繼續說下去。
“這份工作,我是指成為美國隊長,自由哨兵那一套。”史蒂夫慢慢地說道,“我從二十歲起就在幹這個了,而那是在戰時。我以為,在這個時代,我仍能找到同樣的戰場,美國隊長的戰場,但我找到的隻是和當年一樣的東西,戰争。人們為了完全不值得的事情流血,失去一切有意義的、美好的東西。”
“你想休息。”我喃喃說道。
“我想先站遠一些,這樣就能看到别處美麗的東西,而不是最終隻能在醜陋中尋找美麗。”史蒂夫聽起來有點兒傷感,但隻有一點,“山姆和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疑惑地看着史蒂夫。
“他已經離開過戰場了,從這個角度來說,他走得比我遠。”史蒂夫笑起來,臉龐一下明亮起來,“總有一天我會趕上他的。别誤會我的意思,等到那時候,我會回到戰場上,輕輕松松把你們的風頭都搶走。”
“巴基呢?”我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問他,“他不想徹底退休,對吧。”
史蒂夫點點頭,說道:“他有他的理由留在戰場上。事實上,巴基過一段時間很可能會加入複仇者,如果他還不是一名複仇者的話。他已經在和山姆商量新隊伍的角色分配問題了。”
“挺好,那些小孩兒也的确需要前輩來帶一帶。”我點了點頭,想想那些新人,忍不住歎了口氣,“天啊,我真的感覺自己好老。”
“你明年還要上大學呢,打起精神來。”史蒂夫真誠地說,“體驗人生,你這才剛剛開始。”
“托尼正一個勁兒地說服我學西點制作呢。”我裝作抱怨的語氣,假裝沒有因為她們喜歡我烤的餅幹而沾沾自喜。
“餅幹和月餅真的很不錯。”史蒂夫認真地說,“要知道,巴基可是個挑嘴的家夥,尤其是在甜食方面。”
“我知道。”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告訴巴基如果他想吃餅幹,可以多去基地轉幾圈。不過他得跟一群人搶,畢竟那可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巴基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很好,我可一直待在食物鍊頂端呐,我上次參戰的時候檢查過了。”
“教官當的怎麼樣?”史蒂夫問我,“那幫小鬼好管教嗎?”
“挺自覺的,我想,但也可能是我才認識他們幾天,所以那些小鬼還很害羞。”我想了想,“娜塔莎說她想讓自己的妹妹來隊裡訓練,不過我還沒見過她。”
“葉蓮娜,”史蒂夫點了點頭,“那姑娘是個刺兒頭。”
“你認識她?”我有些驚訝,但又不完全驚訝。除了克林特,史蒂夫可能是跟娜塔莎最親近的人了。
史蒂夫說:“去年跟娜塔莎幹了一票。”他露出神秘的笑容,這表情放在他身上還真是讓人心癢難耐。
當然,我說的是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