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凜冽殺氣,雲曳側身一閃,雙手握住槍身一旋、一挑、一刺。雪亮的槍尖劃破空氣,迸發刺目寒芒,直沖着許衛的眼窩戳去。
對方後仰躲避,又向旁側閃去,腰肢如水蛇般扭曲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似是不敢與她正面對打,避開她的攻擊後,身形便隐在濃郁黑氣之中,伺機而動。
許衛出身無影門,修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諸如藏匿、刺殺之術,他不敢正面對打,隻能偷襲。
“宵小之輩,隻會躲嗎!”
雲曳持槍戒備,凝神細聽周遭動靜,依靠本能感受到的殺氣側身避過一擊,長槍反挑攻向對方肩膀,刺破一團凝聚的黑氣。
她乘勝追擊,握住長槍旋身一轉再度出招,槍出如龍,白影缭亂,每一個招式都精準淩厲。
“噗!”
雲曳攻勢太猛,黑氣被打得節節敗退,潰不成軍,在不遠處聚成一道模糊人影,扶着胸口半跪在地,嘴裡噴出鮮血。
“難道你就這點本事嗎?”
雲曳勾唇譏诮,眼神堅定冰冷,周身氣質冷酷肅殺,提着長槍步步緊逼。
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地空間狹小逼仄,她施展不開,而且魔氣濃郁得令她靈力運轉滞澀,必須速戰速決。
話音未落,她身影一閃,瞬息間逼近對方,槍尖直取許衛首級。
未想到許衛竟不閃不避,還詭異地擡頭沖她咧嘴一笑。
雲曳忽感不妙,眉心微擰,卻已收勢不及。
隻見那許衛竟化作一團黑氣,轉瞬間膨脹數十倍,如驚濤駭浪一般猛地撲向了她!
雲曳睜大眼,連忙迅速飛身後撤,那黑氣如潮水一般步步緊逼,終于撲滅了牆上的靈火。
視野立時陷入昏暗,伸手不見五指,黑氣再度暴漲,猛地将她吞噬。
被極其濃郁的魔氣包裹,雲曳隻覺靈力運轉滞澀,全身皮膚傳來潮濕黏膩的觸感,冰涼徹骨,逼得她脊背發寒,沁出薄汗。
“許衛,滾出來!”
她握緊手中長槍,全神貫注捕捉四面八方傳來的細微聲響,不敢漏過一絲一毫。
見許衛隐在暗處毫無動靜,她隻好出聲逼迫對方主動現身,譏诮道:
“傳言無影門與邪魔外道為伍,門中弟子各個是貪生怕死之輩,在三年前被妖魔入侵,門中弟子死傷無數。
“修仙界各派冷眼旁觀,唯有仙盟施以援手,我兄長還破例收留你們。如今看來,兄長竟是救了一群白眼狼。”
“哈哈哈……”
似是戳到對方痛處,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接着笑聲戛然而止,對方咬牙怒道:“放他娘的狗屁!姓廖的就是一條道貌岸然的瘋狗!他——”
“閉嘴!”雲曳面色陡沉,猛地低斥出聲。
“呵。”對方被打斷也不生氣,随即冷笑了聲,“雲曳,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嗎?”
雲曳嘴唇緊抿,沒有貿然接話。
“哈哈,哈哈哈……”
對方又笑起來,笑得愈來愈瘋狂,聲音逐漸變大、變得尖利,似是一把鋼刃來回切割耳膜,撕扯得神經緊繃發痛。
“唔……”
雲曳不由擡手捂住頭顱,隻覺周身魔氣變得更加濃郁,令她頭暈目眩、幾欲作嘔。
對方笑了一陣,續道:“不妨告訴你吧,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都是廖蘊和的傑作!我那幾個兄弟的死,也全是拜他所賜!!哈哈哈……咳咳……”
說到後頭,對方幾乎是厲吼出聲,吼完又莫名發笑,已然癫狂,似是太過激動,笑着笑着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唔……别、别說了……”
雲曳隻覺腦中暈眩銳痛,雙手扶着腦袋用力捶打按壓,身形搖晃不穩,眼前不住閃過些猩紅色的模糊畫面。
她好似又回到從前陷入絕境的時候,身體不自覺地劇烈發抖,冷汗直流。
勉力睜眼朝前看的時候,忽見前方似出現一道開啟的大門,淡金霞光如瀑傾瀉,驅散身周的陰寒與黑暗,帶給她溫暖。
隻見門外的景色漸漸變得清晰,現出一方天井,嫩粉的菡萏逐漸吐芳,與翠綠的荷葉相映成趣。
一道纖細人影忙忙碌碌來回經過門前,嘴裡催促,聲音卻隻令人覺得親切:“雲曳,快别搗鼓你那根樹枝了,來吃飯!順便也去屋裡叫你阿爹出來!”
“阿、阿娘?”雲曳睜大了眼,下意識地應聲,不由自主往前走。
而隐在黑氣之中的許衛還在說着,蠱惑一般聲線變得平緩溫和,卻帶着些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