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徐青梵不假思索否決了嚴中的提議。
原是瞧着小姑娘頭也不回的朝外奔,想到作為長輩,這種把人從學校帶出來,怎麼着也得給點零花錢以示關心愛護。
就算他不喜歡她,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
可很不巧,她惹了他不高興,而且他手上也沒現金。沒辦法,這次隻能這樣了,下次有機會再給。
“去公司,談合同。”
男人沉聲下達命令。
嚴中不懂少爺七拐八拐的腦回路,隻知少爺的行為有他自己的道理,他負責聽從就行。
車上,徐青梵看着窗外的景色,眸光凜冽,冷聲說:“嚴叔,下不為例。”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嚴中卻瞬間聽明白了。
他額頭冒虛汗,少爺是在指責他今兒的行事放肆。
——未得到同意對丁若靜實施的的種種幫助。
“我知道了,少爺。”
嚴中戰戰兢兢回道。
徐青梵沒有要追究到底的意思,看到嚴中緊張的模樣,寬慰道:“嗯,這次算了。再有下次,就要請嚴叔自覺領罰了。”
—
丁若靜在附中上了近三年的學,沒多久就要畢業了。對于附中周圍的各種情況可謂是了如指掌。她很快确定好了最近的路線,乘公交車到了學校,時間卡的剛剛好。
她到教室的時候,離上課還有五分鐘。臨近高考,班上學習氣氛濃郁,基本都在看書刷題。
應學校要求,學生的座位并不固定,一周輪換一次,每個人都有坐在前排的機會。
這周丁若靜的位置在倒數第二排,她選擇走後門進入,以免打擾到别人。
閨蜜付茜坐在她前面一排,正在做試卷,似乎是被難住了,正心不在焉的左顧右盼,由此一眼就注意到了從教室後門進來的她。
“阿靜,飯卡和學生證拿到了麼?”
付茜見到她,沒了做題的心思,等丁若靜一落座,便徹底轉過身,整個人趴到丁若靜的桌子上,小聲問道。
少女之間的友誼純粹,付茜幫不上忙一直在幹着急,而丁若靜性子溫婉柔順,關鍵時候靠得住,一直在安撫付茜的情緒。
“别擔心了,已經拿到了。”
丁若靜輕聲說。
付茜松了口氣,下意識問:“誰給你送過來的?阿姨不是不方便嗎?”
丁若靜僵了一下,好朋友也不是什麼都會告訴對方的,她進徐家的事,除了鄰居,學校裡知道的人不多。
“親戚送的。”她避重就輕。
付茜也隻是随口問問,得到個答案後便沒再追問,接着說:“嗯嗯,下次别忘記了,教導主任那麼兇。不過,我好奇你學生證都不帶,早上怎麼進學校的?”
“我來的早,門衛沒有仔細查看,我就進來了。”丁若靜對于這個問題早有準備,回答起來沒任何壓力。
付茜對丁若靜有種盲目的崇拜和信任,聽到這番說辭,倒也沒有懷疑,十分自然的換了話題:“我有道數學題不會,你等會有時間的話給我講講可以嗎?”
“可以。”
丁若靜的成績要比付茜好一些,她所有科目裡數學還算拿得出手,付茜有不會的都會請教她。
講完付茜找了題類似的題做,待有不明白的又再問她。
丁若靜翻開桌子上的課本,但并沒有看書的意思,腦海中想起徐希睇冷漠疏離的面龐,于是她問付茜:“你知道我們學校的徐希睇嗎?”
付茜做着題沒多想,毫不猶豫的回答她:“知道,第二名嘛,我們班的大多數都知道她。”
丁若靜還想再問兩句,但上課鈴聲響了,付茜轉了回去。
看着付茜的背影,丁若靜暗暗歎氣。
隻能下課問了。
關于徐家的事情,她半個字都不敢在外面亂說,非有意騙付茜。
老師講課的聲音于耳畔炸響,扯回了丁若靜亂飛的思緒,她急忙端正坐姿,認真聽講。
總算有驚無險的開啟了下午的課程。
丁若靜抓着課後的時間,扒拉着付茜打聽了不少關于徐希睇的事情。
付茜家裡條件不錯,人又八卦,附中的事,她大多知道。
時間過得快,轉眼一天的學習就結束了。
附中放學時間不一,普通學生基本都是夜裡十點放人,砸錢進來的則是随意,什麼時候走都可以,請假也比普通班學生方便。
令丁若靜感到意外的是,中午吃過一頓飯的徐耀祖竟然特意帶着司機等她,要與她一同乘車回徐家 。
徐叔叔給她安排的司機已經被徐耀祖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徐希睇好像也有事,今天并沒有和徐耀祖一起。
她最後兩道題沒寫完,出教室的那會兒,路上沒幾個人了。
學校的白熾燈亮如白晝,經過明學樓的時候,從天而降一灘水,精準無誤的砸在她身上。
丁若靜震驚之餘仰頭看上面,隻瞧見了一抹黃色的殘影。
可能是學校的清潔工。早前就有同學反映過,清潔工為了省事,直接朝樓下倒污水的行徑。
學校對于這事不容姑息,當即就徹查,發了經管不嚴的緻歉通告,把幾個清潔工開除了。
丁若靜沒想到會這麼倒黴。
她渾身濕淋淋,呆滞了片刻,急忙撈過身後的背包查看。
書的情況比她本人好不到哪裡去,但晾晾還能用。
雲城處于濕季,多雨陰冷的季節。薄薄的校服浸了水,緊緊的貼在身上,冷風一吹,凍的人骨髓都在陣痛。
校門口車停滿了,丁若靜身上黏糊糊,很不舒服。她掃視一圈,找徐家司機的車牌号。
徐耀祖就是在這時候看到她的。
—
車内的裝飾和徐叔叔給她配的差不多,徐耀祖就坐在丁若靜身側。
她盡量縮成團,減少占地面積。
畢竟,她現在渾身濕透不說,還散發着股難掩的馊味,熏的她自己都頭腦發暈。
“你叫丁若靜,對吧?”徐耀祖懶洋洋的靠在車靠椅上,出聲搭話。
“嗯。”
車上開着冷氣,丁若靜難受的不想說話。
“進了徐家後,去看過你媽媽嗎?她可是拼了半條命送你入豪門的。”
徐耀祖陰陽怪氣道。
他年紀小,還不會掩飾好惡意。
這也是徐家人裡頭一個這麼直接對丁若靜表示不滿的。
冷氣見縫插針的往骨頭縫隙裡鑽,她冷的牙齒直打哆嗦。
聽聞徐耀祖的話,心髒瞬間被燥意侵占。她眸色幽暗,笑着反問道:“關你什麼事?”
同一個學校,就算丁若靜“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徐耀祖這人,她也略有耳聞。
成績稀爛,砸錢進來的。
附中“一霸”。
果然,這種人最禁不起激。
徐耀祖臉色一變,怒氣值蹭蹭往上飙,句句朝丁若靜心窩子紮:“跟我嗆聲,你特麼算老幾?說到底你不過是二叔心軟時養的一條狗。”
在他看來,丁若靜身份低賤,一個金絲雀教養出來的孩子,讨厭程度和他名義上的弟弟徐譽白一樣。
更何況丁若靜還不是二叔的種,她永遠不可能成為徐家人。
二叔的股份最終會交到堂哥和他的手上。
所以,現在丁若靜的挑釁,對他而言,無疑是火上澆油。
“那又怎樣?”
丁若靜仍舊笑着反問。
少女杏眼清澈,語氣柔軟,好像真的隻是疑惑,偏偏惹的徐耀祖暴躁不已。
“被搞成這幅樣子,爽嗎?”
他打量着丁若靜狼狽的模樣,換話題使出絕招。
徐耀祖話裡的意思淺而易見。
今兒丁若靜被水潑的事,不是意外,是他安排的。
丁若靜的臉色白了一瞬,随即恢複正常。
原來是徐耀祖。
看來昨晚上戲耍她的人也非徐家小姐。
中午飯局上徐希睇整個人表現的清清冷冷,本就不像是個會做那麼幼稚的事的人。
“一般。”
她瞥了眼徐耀祖,收回視線,溫聲說。
徐耀祖第一次碰到這種軟茬子,每句話都能在他雷點蹦跶,但是女孩的語氣态度又挑不出錯。
他氣樂了,出聲命令前面的司機。
“停一下。”
司機他的話,找到能停車的地方就把車停了,回頭問徐耀祖:“少爺,要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