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吉米尼亞諾的清晨總是帶着一絲稀薄的霧氣,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閣樓的小窗上。
白蘭·傑索趴在窗台上,嘴裡叼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紫羅蘭色的眼睛眯成兩道月牙。
“江醬——”他拉長音調呼喚着,"快點出來啦~”
房間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江抱着那隻破舊的布偶熊慢吞吞地出現在陽光裡,陽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陰影,蒼白的皮膚在光線下幾乎透明,能看清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他眉心那顆紅痣像一滴凝固的血,在刺白的小臉上極為奪目。
“當當!”白蘭誇張地張開雙臂,露出身後用木闆和麻繩制作的簡易秋千,“我為江醬做的秋千!!”
當江站在秋千前仰頭時,才發現自己的頭頂才剛剛夠到秋千的座位。
“……”空氣寂靜了一瞬。
白蘭噗嗤笑出聲,右眼下的紫色倒王冠印記随着笑容曳動,然後他彎腰把江抱上去。
“抓緊繩子哦。”白蘭輕輕推動秋千。
秋千蕩起,江的黑發在風中揚起,還把布偶熊端正地放在膝上,蒼白的臉頰被陽光染上一層薄薄的金色。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但白蘭卻覺得,此刻的江比平時更像一個普通的孩子。
玩累了之後,江坐在秋千上輕輕搖晃,而白蘭則盤腿坐在草地上數着剩下的錢。硬币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但數量少得可憐。
雖然靠着小聰明和甜言蜜語,他在鎮上混得還不錯,但畢竟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能賺到的錢實在有限。再加上江的體質問題,他們經常搬家,他們的積蓄已經見底了。
“得想辦法多賺點錢啊……”白蘭喃喃自語。
把硬币塞回口袋,白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江醬,明天我們去鎮上逛逛吧?聽說聖吉米尼亞諾的冰淇淋超級好吃哦~”
江靜靜地看着他,漆黑濃稠的眼睛深不見底。
有時候白蘭覺得這孩子能看透一切謊言。
*
第二天清晨,白蘭給江戴上那頂能遮住紅痣的小帽子,牽着他的小手走向小鎮中心。聖吉米尼亞諾的街道鋪着古老的石闆,兩旁是中世紀風格的建築,遊客們舉着相機四處拍照。
“在這裡等我一下哦。”白蘭把江安置在廣場噴泉旁的長椅上,把布偶塞進他懷裡,“絕對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也不要摘帽子。”
江點點頭,小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布偶。
白蘭挨個詢問鎮上的店鋪是否需要幫手。但現實很快給了他打擊——
“十二歲?太小了啊!”面包店的老闆揮揮手趕走他。
“我可不想惹上雇傭童工的麻煩。”雜貨鋪的老闆娘撇撇嘴。
“哈哈哈,小不點,你還是回家玩玩具吧!”肉鋪的壯漢大笑着拍了拍白蘭的肩膀,力道大得讓他踉跄了一下。
中午時分,白蘭垂頭喪氣地回到廣場,卻發現江不在長椅上。他的心髒猛地一緊——
“江?!”
“這裡。”
微弱的聲音從噴泉另一側傳來。白蘭沖過去,看到江蹲在一叢灌木旁,正在撫摸一隻玳瑁色的流浪貓。
奇怪的是,那隻平時兇悍的野貓此刻溫順得像隻家貓,任由江纖細的手指梳理它的毛發。
“吓死我了!”白蘭松了口氣,随即注意到那隻貓正用癡迷的眼神盯着江,喉嚨裡發出不正常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