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這個人。
不是在佛羅倫薩,不是在聖吉米尼亞諾,而是在某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是在哪裡呢…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白蘭笑着問。
入江正一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後退了一步,眼鏡片後的瞳孔微微收縮:“不、不可能!我是說……我們沒見過!”
白蘭盯着他看了兩秒,突然笑了:“開玩笑的~”
入江正一像是松了一口氣,匆匆道别後快步離開。白蘭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棒棒糖在嘴裡轉了一圈。
奇怪的人。
“嘛~算了,”白蘭哼着歌重新打包點心,“江醬還在家等我呢。”
當晚,白蘭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無數個世界在自己眼前展開,像是一本無限翻頁的書,每一頁都是一個不同的“白蘭·傑索”。
在美國讀大學的、繼承家族企業的、加入黑手黨的...八兆個平行世界的白蘭·傑索鋪展開來。他們有的冷酷,有的瘋狂,有的戴着瑪雷指環微笑,但都有一個共同點:沒有江。
無數個世界,無數個白蘭·傑索。
——但他們的身邊都沒有“江”。
【你看清楚了嗎?】某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八兆個世界,八兆個可能性。隻有你——】
白蘭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後背。
窗外,月光慘白地照進來,而他的大腦被硬生生塞進了無數陌生的知識——機械、武器、戰略、平行世界的理論……劇痛讓他蜷縮起來。
在某個瞬間,白蘭恍惚看見無數平行世界的自己都站在漆黑陰影裡,而他們每一個,都在用好奇、渴望的眼神望着這個有江存在的世界。
“……白蘭?”微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白蘭轉過頭,看到江站在門口,懷裡抱着布偶熊,黑發淩亂地散在肩上,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江醬……”白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伸手把江抱在懷裡,“哇哦~江醬在擔心哥哥嗎?”
江順從地靠在白蘭懷裡,布偶熊夾在兩人之間。
白蘭感受到懷裡的分量,夢裡的荒誕、離奇感漸漸褪去。他低頭看着江的發旋,突然意識到在所有平行世界裡,隻有他能擁有這樣的溫暖。
紫羅蘭色的眼睛在昏暗中閃閃發亮,白蘭慘白的臉幾乎控制不住地笑出聲,無數個世界裡隻有他擁有江醬,那不就說明他是最幸運的那個嗎?
布偶熊跳起砸白蘭的臉,似乎在譴責他的笑聲。
白蘭:“……”
對不起。
*
接下來的日子,白蘭突然變得很奇怪。
他開始懂很多原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突然說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識,突然會一些從沒學過的能力,最讓霧獸惱火的是,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肆意毆打白蘭了,因為對方總能預判它的動作。
“哎呀~霧獸今天也很努力呢~”白蘭笑眯眯地躲過布偶熊的偷襲,順手往嘴裡塞了顆棉花糖。
江對白蘭的異常沒有任何表示,隻是越來越安靜,他常常一整天都蜷縮在窗邊,抱着布偶熊看雲朵飄過教堂尖頂。
霧獸也漸漸很少活動了,有時候白蘭甚至懷疑那真的隻是個普通玩偶。
——直到某個暴雨夜。
窗外電閃雷鳴,床頭鬧鐘顯示淩晨三點十七分。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貼在他手邊——是江的布偶熊,此刻正用棉花爪子拍打他的手腕。
“怎麼了?”白蘭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然後瞬間清醒——隻有一個人能讓霧獸如此焦急。
“江醬!!”
江微微睜開眼,漆黑的眸子裡蒙着一層水霧,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白蘭?”
白蘭的心髒狠狠一揪。
——江生病了。
白蘭的手微微發抖,他抱起江,發現對方的身體燙得吓人,眉心那顆紅痣在昏暗的燈光下鮮豔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