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花朝節多為白日踏青賞花,入夜飲酒賞月,并無遊樂項目。此次花朝節交給了禮部,宋元落參考現代團建倒是也提出了不少新穎的項目,畢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可誰知當她和另三人匆匆踏入正殿時,屋内人卻早喝上了酒,有個别者甚至面色已經泛起了潮紅。
“聽說東院的月季開得正好,陛下入莊後直接去摘月季去了,傳令宴席先行開始。”守在門口的一個公公輕聲對蕭玉珩說道。
宋元落望了眼殿内,正位果真空着,“皇後與貴妃娘娘呢?”
“路途辛勞,兩位貴人在别院更衣休憩,也要晚些過來。”
宋元落颔首道謝,随着慕糯之和蕭滐往他們的位子上走去。
此次花朝節比上次宮宴人要多不少,尤其顯眼的是幾位王爺大臣的妾室及女兒也都出席了。
慕糯之和蕭滐入座後不久一個小吏就走至宋元落身邊輕聲替魏斯傳話,大緻意思是他本想按照宋元落的建議組織大家玩遊戲,不過沒能組織起來,最後還是喝酒聽曲兒衆望所歸。
宋元落于是也說了幾句話托小吏轉達魏斯,偏頭倒是看見黎簌簌正半跪在肅王面前與他共飲。
她姿态放得極低,哪怕對面是肅王,也多少有些失了世家貴女該有的體面。
宋元落掃了眼她周圍那些人,無論是夫人妾室還是年輕女郎,眼底都有一絲嫌惡。
不過她對面的肅王倒是滿臉悅色,整個人紅光滿面地都讓宋元落覺得他會主動退出和親“競選”一般。
然後宋元落就看見肅王妃踏入了屋裡,聲音十分響亮地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肅王旁邊煩躁地推了他一胳膊,這才舒适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自顧自飲起酒來。
肅王被她幾乎推出了蒲團,嘴型閃過“潑婦”二字,又樂呵呵與黎簌簌對視一眼,身子前傾就着黎簌簌舉起的酒杯小口啜下杯中美酒。
“難怪鎮國侯沒來,我要是他,哪還有老臉露面。”
“寡婦門前是非多。”
“啧,真沒想到堂堂鎮國侯府如今會是這副光景。”
身後有兩人輕聲嘀咕了幾句,碰杯後又聊起京中其他八卦來。
宋元落斂眸收回視線,上前替蕭滐倒滿杯中酒,随後繼續退至他二人身後。
約莫過了半刻鐘,換好衣服的皇後和崔貴妃在門口“偶遇”摘花而來的仁侑帝,三人笑盈盈地踏入了正殿。
待得百官行禮問候之後,仁侑帝又當衆将手中月季一人一朵簪在了他的愛妻愛妾頭上,老夫老妻的恩愛模樣自是又引得堂上衆人高聲羨慕連連。
仁侑帝這才起身大發了一通“海晏河清,歌舞升平”的感慨言辭,終于提到了幽國郡主。
“傳幽國郡主陶松雪~~”随後,太監的喊聲一道接一道傳出去。片刻後,樂曲聲再次響起,陶松雪小步踏入了正殿。
還是宋元落見到的那個陶松雪,一身紅衣,高馬尾,腰間别着虎皮鞭。
她身後則跟着兩個侍女,容貌平凡,并無半分上官祚口中“傾國傾城”之姿。
宋元落想她猜測的那個人并不在這兩人之中。
可幽國究竟想做什麼?
郡主和親是他們主動提議的,為何到此時面見虞國天子了她們仍不打算露出真面目。他日此事若被揭穿,那可是要殺頭的欺君之罪。
難道自己猜錯了?
“可真是女大十八變,十六弟有福氣啊。琬洮,可還記得朕?”
“皇帝伯伯聖德昭彰,琬洮自然記得。”陶松雪絲毫沒有怯意,舉手擡足落落大方,十分惹人喜愛。
仁侑帝自是歡喜,又問候幾句幽國國君的身體情況,便賜座賞酒了。
随後歌舞再起,百官獻酒拍馬屁自不在話下,魏斯倒是終于抓住了一個空當上前問是否可以安排飛花令。
飛花令也助酒,皇帝自然沒有理由拒絕。而家中有适齡未婚男青年的,包括一直未怎麼說話的上官祚,也終于正襟危坐。
飛花令的名冊是宋元落讓周奎編纂的,未改動一字便給了上官祚。陶松雪等同于拿到了□□,隻需要背下來就必能一鳴驚人,這點自然不難做到。
這和親項目的第一項活動,陶松雪大出風頭。
“這古今詩文還沒有阿珩不會的,琬洮竟能勝了阿珩,當真才貌無雙。”仁侑帝大喜,揚袖就是賞,随後又說,“不過朕沒想到滐兒竟也能對上一二。”
蕭滐不過對上幾句,若真論熟練,蕭夕攬對上的比他要多多了。可此刻仁侑帝隻提了自己這兩個兒子卻絲毫沒有提到另三人,讓皇後和崔貴妃的臉色都不太好。
但仁侑帝絲毫未覺,隻是笑道:“滐兒,還不敬琬洮一杯?”
蕭滐于是起身行禮領命,隻是左手端起酒杯後,右手卻朝端坐的慕糯之伸了出來。
慕糯之仰頭看着蕭滐,水汪汪的大眼睛緩慢眨着,有些發懵。
自母親去世後,宴會都是父親帶着她去的。父親隻對她提過一個要求,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