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臉上的郁悶一掃而空，發出嘎嘎的笑聲。

“少來這套。”哈爾捏了捏鼻梁，感到一陣頭疼。他确信哈利的話不會實現，因為他今天才認識那個女孩。也許有人第一次見面就能立刻約會，但那絕對不是他會做的選擇。現階段他的規劃裡沒有“戀愛”這一選項，也沒必要去嘗試，那會使他分散注意力，浪費時間。不過，他有預感哈利和羅恩要拿這個笑話他好一陣子了。誰說男生就不會八卦？

赫敏沒有笑。她的神情也說不上正常，她瞪着他們，眉毛煩躁地糾結在一起。

“怎麼啦？”他問。他早些時候就發現她在餐桌上無精打采的。

“這麼說，你們滿眼都是金發和銀發的姑娘，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件事，是不是？”她尖刻地說。

他們被她尖銳的怒氣弄得摸不着頭腦。要是哈爾沒有整個晚上應付布斯巴頓的客人，他也許能找到點頭緒，但現在他也和哈利羅恩一樣，站在原地，低頭疑惑地看着她。

“什麼？”

赫敏不耐煩地咂了下嘴巴：“家養小精靈！”

“我今天才知道，霍格沃茨也有家養小精靈！在你們剛才目送克魯姆和布斯巴頓女孩的時候，我問了尼克爵士。它們沒有津貼，假期和工錢，你們今天晚上吃的這頓，和以往的所有，全部都是奴隸勞動！”

一陣短暫的沉默。

“嗯。”哈爾說。他并不驚訝霍格沃茨會有小精靈，也不為它們沒有工資而氣憤。經過多比和暑假的事情，他對家養小精靈的地位有了一個大緻的概念，知道它們在巫師界是被馴化的。既然這是種普遍現象，發生在霍格沃茨就沒有什麼好震驚的地方。對于小精靈面臨的不平等，盡管在理論上他贊成它們應該得到更好的待遇。但在他為自己劃分的待辦事件清單中，它屬于第四類：既不緊急，也不重要。

首先是他良心有限。小精靈沒鬧出什麼亂子，它們以工作為榮光，保持現有的平衡看不出有什麼壞處。其次，他的精力有限。他不反對小精靈獲得權利，甚至還很支持，因為那樣多比就可以當庭作證然後把老馬爾福送進阿茲卡班，但這件事面臨的難度極大，與此同時，擺在他面前比小精靈更讓他在意的事情有很多：他有一份仇人清單，上面寫着全體食死徒和伏地魔；他為哈利的傷疤一直隐隐地擔憂着；他的職業規劃表上今年的目标是尼可.勒梅杯的項目；在自我魔法要求上，他不能僅滿足于完成教授布置的四年級的任務，而要接着像以前一樣學習高年級課程和額外的咒語——魁地奇世界杯的事提醒他，他所掌握的咒語還不足以應對這樣的危機。和這些事情相比，小精靈在他心裡一點也排不上号。

“一百多個家養小精靈在遭受奴役，你竟然隻說‘嗯’？”赫敏的眼裡放出可怕的光。

“這件事并不像你說得這麼簡單。我們之前讨論過的，不是嗎？你知道家養小精靈一直以來被忽視。”哈爾冷靜地說，很有求生欲地在最後補上一句，“——當然，我支持你的看法。”

口頭上的平淡的支持顯然不足以讓她滿意。回格蘭芬多休息室的一路上，她喋喋不休，惹得羅恩不耐煩地跟她争論起來。

“赫敏，你聽好了——家養小精靈喜歡這樣！它們喜歡到巫師家裡，給他們做奴隸！”

“沒人。應該。做奴隸。否則你以後工作也可以不要錢和假期試試看！”

“這不是一回事！”羅恩說，“你不明白嗎，家養小精靈和人類是兩個物種。”

他們爬過休息室的門洞時，赫敏和羅恩還在沖對方嚷嚷。狹小的空間裡有兩個高分貝喇叭實在不幸，但正是因為存在回聲，才使赫敏肚子發出的叫聲被所有人聽見。

“瞧，你這就是自讨苦吃。”羅恩抓住了這一點，“你晚上知道這事後就沒有吃飯吧？可是你就算把自己餓死，也不可能給它們争取到病假之類的東西。”

“我不——”

她的肚子應景般的又叫了兩聲。咕噜噜的聲音在突然安靜的門洞裡，想讓他們忽略都不行。哈爾和哈利盡量忍住不笑出聲，免得成為争吵的犧牲品。然而，羅恩作為争吵中的主角之一就沒有這種顧慮。

“哈哈。“他勇敢地嘲笑她。

“羅納德.韋斯萊！“

當赫敏這麼叫羅恩的時候，蘊含的情緒同韋斯萊夫人喊羅恩全名的狀态是一緻的。意味着一座即将爆發的火山，搖搖欲墜的駱駝上方落下最後一根稻草——

“聽着，我們為什麼不去廚房親自看看呢？既然家養小精靈就在廚房？”在千鈞一發之際，哈爾想到一個轉移注意力的辦法。想要了解家養小精靈的生存現狀，它們的情感和想法，難道還能有比親自與家養小精靈交談更有效的方式嗎？這肯定比書或者巫師家庭的共識要實用得多。他覺得這是一個赫敏決不會拒絕的提議，也能讓她稍微停下來思考，不要這麼情緒激動，暫時放過他們三個。

他希望起到的效果在赫敏眉間剛有所體現，羅恩一撇嘴巴：

“在辛辛苦苦爬到八樓以後？”

這似乎極大地刺激了赫敏的神經。

“好，我不在乎，”她氣憤地說，“比起家養小精靈的勞動，多爬點樓梯算得了什麼？至于你，你用不着擔心——反正我也沒指望你能去。”

她飛快地轉身，馬上又從門洞裡跳了出去。

羅恩目瞪口呆：“這……她搞什麼？”

“多虧有你，羅恩。”哈爾無話可說。事情的發展同他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馳，他不是想要赫敏現在立刻跑去調查廚房的家養小精靈，時間已經這麼晚，廚房又離格蘭芬多那麼遠。

羅恩紅着臉嘟囔了兩句，好像在說“是她脾氣太壞”。

“等一下，先不管這個，”哈利從剛才戲劇性轉折裡回過神，試圖給整件事注入一點理性思維，“問題是，她知道廚房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