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滅世利器的卡爾卻并沒有人們想象中那樣志得意滿。
超人藥的成功和盧瑟的語言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聽到蝙蝠洞的時候,卡爾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一股無邊的、無法自已的怒火突兀地在他胸□□炸燃燒!他那麼憤怒,那麼不安,又苦澀沉痛,可謂難以言表。
盧瑟的目光和蝙蝠俠的目光又是不一樣的。布魯斯的審視隐晦而誠懇,盧瑟則是侵略性的,咄咄逼人,非要你把心割成一片片給他看不可……面對盧瑟的時候總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像是把大腦剖開晾在天空下任人審視。
他恨不得當場對這個控制狂大喊大叫。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提起布魯斯?你怎麼敢用布魯斯來傷害我!
不,卡爾,冷靜一點。他的大腦卻說冷酷地說。萊克斯确實說了實話,拿到那些資料對超人藥有很大好處。但他提起布魯斯是為了傷害你,報複你對他的壓制,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又何必同他計較?
于是卡爾離開了。他怕在那個實驗室裡繼續待下去,不是盧瑟發了瘋,就是他勃然大怒把萊克斯錘進牆裡。
工作時間已經結束了。他在大都會的高空猶豫半晌,決定還是不回白塔爆肝文件了,如果被發現對那些兢兢業業上下班打卡的官員來說可謂飛來橫禍。但是他又不想回韋恩莊園,他已經有一個月都住在大宅,偶爾一天不回去也沒什麼事……他得承認,他隻是不想見到他跟布魯斯的孩子們,和他們的母親瑪莎與事實意義上的父親阿爾弗雷德。
他想一個人待一晚上,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大都會的公寓全是灰,盛滿了昔年克拉克的回憶,他也不想去。唯一可以容納他的地方竟然是孤獨堡壘。
孤獨堡壘依然是雪山一樣冰冷荒涼。卡爾找出了一條聖誕圖案的毯子和一個蝙蝠俠周邊枕頭,給自己在空蕩蕩的主卧裡搭了個潦草的窩,又調高空調,鑽了進去,把頭埋在毯子裡。
他躺在那兒,思維卻沒有停。他又想起來,這個毯子是七年前他和布魯斯為了正義聯盟的聖誕電影之夜一起挑的,英雄們在正義大廳的監控室裡放《星際迷航》,身邊堆着薯片和漢堡袋子,挨挨擠擠地窩在毯子下面。布魯斯的藍眼睛在熒光下像寶石一樣璀璨。
“很暖和吧?”克拉克小聲耳語,“這可是我從那麼多毯子裡比對十三遍才選出來的哦。”
布魯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如果是純色的就好了。”
“拜托,這可是聖誕節最新款诶,很可愛的。”克拉克假裝傷心地說道。布魯斯敷衍地親了他一口。克拉克在朋友們“狗糧吃撐了”的目光下咯咯笑了。
卡爾一骨碌翻身起來,跳到地闆上,開始匆匆踱步。他還光着腳,但絲毫不覺得冷。超人的身體令他不在意外界的溫度,在冰雪和火焰裡,隻有超人是恒溫的。身體不過是表象。
他把毯子卷起來丢到枕頭旁邊,什麼也不蓋地重新躺下,甚至把雙手合放在腹部,雙腳與肩同寬,假裝自己是一具木乃伊。
嗒嗒。嗒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鐘的聲音和外界無數的繁雜聲還是在他的腦子裡不停旋轉,那雙鋼藍色的眼珠也漂浮在他眼前。他能清楚地想起布魯斯眨眼睛時長長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然後輕輕睜開,露出裡面遮着霧的眼,還含着一點兒初醒的水汽。
卡爾把床頭的鬧鐘狠狠扔了出去,摔扁在牆上。他坐起來,把頭埋在雙膝之間,做了五次深呼吸。
“卡爾主人,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氪星智能喬·艾爾從牆壁中現身,溫柔地說。
“如果我失眠了,該怎麼辦?”卡爾問。他慢慢爬起來,把可憐的鬧鐘又捏了捏,試圖還原成原本的形狀。結果他把圓形捏成了方形。卡爾隻能把它放回床頭櫃上,打算明天修一下。
“已檢索。建議去醫院、服用安眠藥品和飲用少量酒類。”
“你的建議是什麼?”
“根據氪星人生理特征,我建議您去看心理醫生。綠燈俠曾帶來的酒類已經消耗完畢。”
“好吧。”卡爾揉揉眉頭,“這完全沒有用。我不能去看醫生。”
喬提出了一個非常中肯的提議:“或者您可以和肯特夫人聊聊。”
有的時候人工智能就是這麼沒有眼力見,如果跟瑪莎談談就能解決問題,那還要谷歌幹什麼。而且這個時間點她已經睡了。卡爾少見地翻了個白眼:“我記得之前收繳了一批恐懼毒氣?”
“是的,一共十千克,現存在儲物室,您原本打算下周交到蝙蝠洞。”喬詳細地描述道。“雖然氪星人并不會有成瘾性,但介于現在使用它屬于違法行為,我并不建議您服用。”
“偶爾喝一次酒會擔心上瘾嗎?”卡爾反問道。
“不會,”頂着卡爾親生父親的臉的人工智能短暫地沉默了一下,“但我依然對此持反對态度。”
“随便你吧。”卡爾滿不在乎地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