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因為發現了公主的處境沒那麼好，反而時常去她的院子。

雖然真要算起來，公主的處境和她并沒有太大的關系，但是她心裡總是有些愧疚，而且公主還是極好的人，這讓她的愧疚也更加深了幾分。

王府的日子寂寞無聊，她們做伴，總是要好些。

久了以後，她也不再王妃王妃地叫她了，公主說到底其實是個流落異鄉的小姑娘，她也跟江清宴一樣叫她阿月了。

她把阿月當成妹妹看，給她送了好些東西，見她不習慣寬袍廣袖，給她打了好幾對寬松一些的臂钏，見她喜歡吃熱食，給她買了風爐和铫子，配一些好看的杯盞……偶爾也會一起去市集，像尋常的姐妹一般，搜羅些玩意。

阿月的漢話和漢字也學得越來越好了，她慢慢迷上了聽書和看話本，有一天她突然興沖沖的來承歡的院子來找她，“承歡，我們義結金蘭吧。”

承歡雲裡霧裡，不知道她怎麼想到了這一茬，她們現在雖然沒有争風吃醋，但是這種關系其實不太适合結義的。

“我們草原上也是可以結義的，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安答。”

“安答？”

“就是結義兄弟和姐妹的意思。”

“我們現在不是天天見面嗎？怎麼想到結義了。”

“因為我看話本裡面，你們漢人是可以和離的，我知道官人喜歡你，但是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官人，如果哪一天你和官人和離了，你就和我沒關系了，所以我要和你義結金蘭。”

承歡有些啞然失笑，沒想到阿月都看清了江清宴和她的關系，看來除了江清宴她自己也沒把戲做好。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啊？”

“不能把你知道的以及我們結義的事告訴别人。”

“官人也不可以嗎？”

承歡想了想，“也不可以。”

承歡不太清楚結拜的儀式，還準備差人去問問，沒想到阿月卻說可以用他們蒙古的儀式。

她們選了一個空地，不一會兒就有下人簽了一匹馬過來，還遞給了阿月一把刀，看着阿月拿着刀顫顫巍巍走到馬跟前，準備下刀，承歡才反應過來，連忙拉住她，“你準備殺了它？這不是你很喜歡的下黑馬奶的馬？”

“我也有點舍不得，不過你是我的安答，我用最好的東西來招待你是應該的。”

承歡又看了看那匹健碩的馬，想象了一下萬一下刀不準，到時人仰馬翻的場景，心有餘悸，“你們蒙古的儀式必須要殺馬？”

“也可以殺羊，但你們漢人好像不喜歡吃羊。”

承歡扶了扶額頭，“那入鄉随俗，還是用我們漢人的儀式吧，我讓他們去準備一下。”

阿月看了看那匹馬，然後點了點頭，承歡連忙招呼剛剛牽馬過來的人把馬牽下去。

等待儀式準備的空隙，承歡接着問阿月草原上的儀式過程。阿月說殺了馬或羊之後，會把血盛放在碗裡，然後兩個人各自取一些血，塗抹在自己的額頭或者嘴唇上，用兩個人互相舔對方身上血的形式，來象征兩個人血脈相連，生死與共。承歡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越發覺得自己及時叫停是一個無比正确的決定。

“然後呢？”

“然後兩個人就會立下誓言，承諾以後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互相扶持幫助，永不背叛。”

“你們那邊是怎麼發誓的呢？”

“我隻聽過他們男人發誓，”阿月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多敵行俺做前哨，但掠得美女婦人，并好馬都将來與你。野獸行打圍呵，俺首先出去圍将野獸來與你……”

承歡雖然聽不清楚全部的意思，但是大概意思還是懂了，不禁被蒙古漢子的粗放驚到了，“不用唱了，阿月，下一個環節是什麼呢？”

“然後他們就會交換禮物，代表尊重和信任，也代表願意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和祝福送給另一個人。”

承歡想了想，比起前兩個環節，這個環節還是正常多了，“一般會贈送什麼禮物呢？”

“他們男的喜歡贈送匕首、弓箭、刀子，馬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