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石門,歐陽炳揮袖施法,一道紫影閃過,便見一把近七尺,寬四尺的長劍懸在半穹上,劍柄上的竹葉也大了許多倍,巍然地立在前方,遠遠望去,就像一夜扁舟懸在雲河上。
随後他便帶着冰焱和清绾飛到了劍上。
歐陽昊和顔月寒本想各自禦劍,歐陽炳卻對他們道:“昊兒,月寒,你們也上來!”
随後五人便一起站在了那炳長劍上。
歐陽炳便道:“我們紫竹圩離城中隻二十裡路程,禦劍隻需半盞茶的時間。”
歐陽清绾搖着他的衣袖問:“祖父,祖父,我們是在飛嗎?”
“是啊!”
歐陽清绾又望着這周圍的山林,并對旁邊的冰焱說:“阿姐,你看,那些房子和山都變得好小啊!”
冰焱卻道:“它們沒變,隻是我們站在高處。”
歐陽炳便道:“焱兒說的很對。”
歐陽清绾又看了看腳下的長劍,問:“祖父,我和阿姐今後也可以像這樣禦劍嗎?”
“當然。”
“那祖父什麼時候可以教我們呢?”
歐陽炳沉眉笑了笑,望着眼前這兩個隻有他腰腹高的孫女溫聲道:“焱兒,绾兒,這是你們生來便具有的能力,是不需要祖父教的,你們現在還小,體内靈力不足,等你們成年之後自然就能輕松禦劍了,就算不禦劍,凝氣飛行也是可以的。”
“哦哦!”歐陽清绾點點頭。
歐陽冰焱卻問:“祖父,何為與生俱來的能力?”
歐陽炳便蹲下身來看着她道:“焱兒,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
“你們現在隻需知曉你們具有常人所不具備之能,也就要主動承擔起斬妖除魔,守護人間清甯之責,這也是我的父親,你們的太祖父所立的祖訓。”
歐陽冰焱疑惑地反問:“斬妖除魔,祖父的意思是說我們今後要除盡世間的妖魔嗎?”
歐陽炳頓了頓,随即道:“非也非也。”
“那魔界遠在天河之外的領域,現在就算以我的修為,禦劍乃不能輕易到達,何況要對付那百萬妖魔。而且,人分善惡,妖亦有正邪,我們不能一概而論,也就是說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該死。妖雖是各種精靈小獸及山間靈物所化,但也并非所有妖都會害人,他們有的不會通過飲血食肉采靈嗜氣來修煉。相反,他們會潛心打坐,或者拜在山外仙客的門下,通過仙人點化,再加上自己的悟性以及仁心,便會在經過數萬年的修煉後飛升成仙。”
“所有的事物都有兩面,人鬼妖仙也是如此,我們得學會打破固有想法,這樣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斷,作出正确的決定,進而做讓自己不後悔,無愧于心的事。”
“焱兒,绾兒,你們可明白?”
“嗯嗯!”她們都點點頭道。
“诶,既有魔界,那也應該有神界才對啊!”
“绾兒說的對,五界中确有神族,其為五界之首。”
歐陽冰焱又道:“那為何那些神仙不除了妖魔,保護人間清甯呢?”
“五界本不相幹,神族也沒有生來便要保護人族的責任,五界始分時講究的是弱肉強食,能者生存之理。隻因後來女娲盤古的後裔統一統莽蒼大域後帶領神族與魔族曆經兩次大戰,使得魔族臣服,人間才獲得數百年的安甯。”
歐陽昊也道:“也不知如今的魔界之主是誰,竟這樣縱容妖怪殘害凡人。對了,阿爹,你知道如今仙魔兩界的情況嗎?”
歐陽炳搖搖頭,随即道:“自從我與你祖父來人間定居後便再未踏足過仙魔兩界,這些年神魔兩族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無從知曉。”
他們乘劍穿梭在雲間,那劍柄上立着的竹葉卻始終朝一個方向,歐陽清绾望了望前面那一座座低矮的亭台樓閣,又道:“祖父,我們現在是去哪兒啊?”
“皇宮。”
“那是哪裡呢?”
歐陽昊答道:“那裡是天子住的地方。”
“哦,好吧。”歐陽清绾說着,神色十分了然。
“绾兒,你可知何為天子?”
“祖父,我知道,天子就是天下地位最高的那個人,天下所有人都得聽他的,以他為尊。”
歐陽炳微微笑了笑,随後又看着冰焱:“焱兒,你認為呢?”
“天子又稱聖上,既是天下的主宰,更是萬民的信仰。”
歐陽炳聽後滿意地點點頭。
“阿姐,天子是萬民的信仰,這句話何解?”
“因為萬民既統于天子,又以天子為依托。也就是說,一方面百姓的一切受天子管束,不可違背天子的旨意,另一方面則是他們的安居樂業的獲得以及衣食寝榻的周全都要取決于天子是否能夠合理施政,若能,則天子為明君,能維系一國之恒久,若否,便會生出危國之端。”
清绾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
“那,當今聖上是明君嗎?”
“嗯。”歐陽炳微微點頭。
“想來,勰兄已駕崩十六年,天下也變成如今局面,當真是世事變化,滄海桑田。”
“阿爹口中的勰兄是?”歐陽昊道。
“他是當今聖上之父,凜朝的開國國君,心懷天下,謀略無雙,仁義守信,是一名真正的英雄,也是我的畢生知己。”他目視前方,神色平靜,語調中卻有一絲難言的哀傷。
“當時新朝初建,天下始定,政局未穩。阿爹為何不留在朝堂輔佐先帝,而要選擇隐居山林呢?”
“我們歐陽家本出自山林,潛心修行,不問世事。奈何當時前朝暴掠,門派林立,不得不卷入其中,此間結識勰兄,與其重建人間秩序,新朝建立,心中所想已經實現,便想重歸甯靜。”
“何況自古以來,天子與功臣往往就好比太陽與月亮,日升月落,終歸無法同路。”
“我與勰兄雖彼此信任,但世事終歸難測,人心浮雜變幻。若有一日互相生了猜忌,直至不得不殊死搏鬥,若是這樣,我甯願與其永不相見。”
“阿爹,從前我和月寒從未聽你提起,沒想到其中竟有這麼多是非淵源。”
歐陽炳歎了一口氣,低沉道:“我本以為此生都不會再出紫竹圩,沒想到……”
歐陽冰焱若有所思地聽着他們的話。
“好了,前面就是城門了,我們下去吧。”歐陽炳說着便帶着冰焱和清绾緩緩落地,歐陽昊和顔月寒也随後一躍而下。
他們落地後便往前走,街上人煙稀少,一些着銀白色盔甲的士兵正挨個檢查進出的百姓,門邊還坐着一排畫師替他們畫像。
歐陽昊見狀,便道:“阿爹,我去吧!”
他上前去排隊,又問排在他前面的一名男子道:“公子,這裡發生何事?”
那男子轉身道:“這位公子,你是從外城來的吧?”
還沒等他回答,那名男子又道:“唉,公子,你是不知,這些天來城中出現了妖怪,都吃了好多人了。”
“妖怪?”
“什麼樣的?”
歐陽昊身後的一名女子聞言便對他道:“我說這位公子啊,遇上那妖怪的都被吃了,哪裡有人見過它們的真面目,隻知每到夜晚時都有黑煙飄來,第二日城中就有很多人莫名失蹤,就是被妖怪給吃了。”
剛剛那名男子便道:“沒錯,所以當今聖上和丞相大人才派兵在城中巡邏及在城門口看守!”
顔月寒聞言便道:“此舉并無意義,既有妖怪,尋常人怎能與之抗衡?”
剛剛那名女子趕忙道:“莫要胡說,此言大逆不道,若是傳到容将軍耳中,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歐陽昊便道:“月寒,我們去看看。”随即又對兩個女兒說:“焱兒,绾兒,你們就在此處不要亂走。”
顔月寒大步上前,衆人看見她時都微微愣住。
前面的幾名男子連忙繞過來。
“不知這位……”其中一名正要問時歐陽昊立即擋在她身前,并道:“這是我夫人。”
旁邊的歐陽冰焱也拉着妹妹跑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喊:“阿娘!”
那幾名男子聞言滿臉失落地走開,歐陽炳來到他們面前,道:“幾位,請問一下,怎麼丞相大人非要士兵來巡邏保護百姓,這偌大的京城沒有除妖修士嗎?”
其中一名男子道:“哎,誰說沒有啊,但都是繡花枕頭,一包籽罷了!”
“此話怎講?”
另一名男子哀歎道:“他們,哎,不中用啊!”
第三名男子解釋道:“這位大哥有所不知,自從前些時日城中來了妖怪後,聖上和丞相便昭告天下,張榜尋求除妖修士,随後也确有許多自稱是修士的男子女子前來,陛下和聖上便好生招待,金銀珍寶,绫羅綢緞,甚至是大夫上卿,隻要他們提出,陛下和丞相無有不許之意,隻求他們能夠降服妖魔,還人間太平。誰曾想那妖怪神通廣大,不過幾天時間,那些修士們死的死逃的逃,就連活下來的幾個都隻剩了半條命。”
歐陽炳又道:“可是士兵們這樣守在此處并沒有多大用啊?”
那名男子又道:“因為妖怪都在夜間出沒,雖然也有去家中直接擄走孩童,但很少。聖上和丞相便派兵在城中巡邏,一來是要勸說百姓在黃昏時刻回家及晚上不要出行,另一方面就是想要遇見那些妖怪,看看能不能與他們商談,明白他們究竟想要什麼。”
“走,我們去你爹爹那兒。”歐陽炳見還有一個人就到兒子和媳婦的次序了,便帶着清绾和冰焱來到他們旁邊站着。
歐陽昊前面那名男子登記完進城後,士兵便大聲到:“下一位!”
歐陽昊和顔月寒便立即來到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