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撒不同,喬茜絲是不信家族那一套的。理由自然與成長環境有關,無論在哪個世界。
莫名穿越來這個世界後,喬茜絲生理年齡縮小,心理年齡維持原樣。她記得從那時起家裡便常年隻有艾莉娜,雖然每隔幾個月斯比德瓦根都會專門做飛機來到英國陪伴她倆一段時間,但他終歸要回到美國忙工作。從尋常人的視角來看,那根本不是一個家該有的樣子。
就算不說穿越後,就是穿越前生活在西藏時,喬茜絲也沒體驗過正常的家,等初中畢業回到英國,伊麗莎白也依舊為了工作整日忙碌,喬治更是很久才回一次家。能夠回到英國隻不過是因為她年齡大了些,擁有照顧自己的能力罷了。
那段時間裡,家族的其他親戚在幹什麼呢?喬茜絲不清楚,後來也不屑于搞清楚了。
就算不說家族,聊聊小一些的家庭,沒有血緣關系的斯比德瓦根都比面前這個莉薩莉薩表現得有親情味兒,像個正常的家人。所以說,靠血緣關系維系的紐帶也就那樣,不過如此嘛。
家庭,家族什麼的,對于她來說隻是一個詞,至于具體概念是什麼,又代表了什麼,喬茜絲無感更沒有思考的興趣,甚至随着時間的推移,變成了根本就不在乎。
家族?為了家族原來能夠做到這一步嗎?竟然還特意說出來,雖然他沒有過多提起自己家裡的事兒,但這樣直接吼出來,還真是做作。喬茜絲冷眼以對,她什麼也體會不到,隻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别太沖,避免再次刺激到他。“之前你就提過老一輩的事兒,可是你見過他嗎?又是怎麼做到感同身受的?”
“你,說什麼,JoJo……”西撒發現面前的喬茜絲無動于衷,甚至态度冷漠。
“那些先祖你連面都沒見過吧,為了看不見摸不着的家族榮耀喪命,真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西撒,你冷靜一下,别随随便便逞一時之勇,跑去送命。”
這下西撒終于不再挂着那勉強的笑,整個人氣勢都變了。他皺眉審視着喬茜絲這個人,不再是平時柔和又照顧的目光。
這是屬于成年男性的目光,居高臨下的攻擊性壓迫感太強了,并且竟然出現在西撒臉上,令喬茜絲一時反應不過來。被這樣的目光盯住,下一秒被突然揍一拳或是踹一腳,她都絲毫不感到意外。
結果我還是把他說惱了,我應該跟他道歉嗎?可是要為了道什麼歉啊,我哪裡說錯了?我要他惜命有什麼不對?過去不堪回首又無法改變,那就向前看啊,難道這坎兒就不邁過去了?
幾秒鐘後,西撒轉身走開,不再多看喬茜絲一眼。
“西撒?”喬茜絲不解的喊他的名字。感覺他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喬茜絲小姐,我還以為隻有你能明白,那場始于我們祖父時代的戰鬥,但到頭來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啊。”
“欸?”怎麼不僅氣氛變了連稱呼都?
“我一定要去那裡。”他毅然決然的說道。
在這件事上他還真是異常的固執啊。喬茜絲心想。
眼看氣氛鬧僵,麗薩麗薩這時說話了。“西撒,JoJo說的有道理,現在去很危險,我們對酒店内部的情況一無所知,還是等到夜裡再迎擊他們吧。”
無動于衷,西撒打算離開觀景台,離開酒店前往柱人的根據地了。
他不僅是認真的,還下定了決心。
“這是命令,”麗薩麗薩嚴肅地說道。“不要忘記,保護紅石才是我們的首要任務!”
“抱歉,老師。”罕見的情況發生了,之前對麗薩麗薩的話從來都言聽計從的西撒,此時的反應僅是回了個頭。“唯獨這件事我不能讓步。”
“老師你知道的,這是我血統的問題,是齊貝林家族的問題。既然已經得知了柱人的藏身之處,我就必須挺身而出,為族人報仇雪恨,讓我等到夜晚再去迎擊?我可沒有閑心等到那個時候!”
看來無論怎麼說都行不通,他根本聽不進去。想憑借一股沖勁兒就打敗柱人,可不太現實。想要阻止西撒,看來得采用些不同尋常的手段。喬茜絲心想。
她不打算用強硬的态度與西撒吵架,通過硬碰硬的方式強迫他改變主意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她反其道而行,迅速調整面部表情,然後跑向眼看就要離開觀景台的西撒。
“等一下,西撒!”喬茜絲趕緊拉住對方的一隻胳膊,還輕微晃了晃。“對不起,剛才是我失言了,你别生氣。”
擡起頭小心觀察着對方的表情,此時西撒隻要看她一眼就能感受到溢出來的濃厚愧疚。“之後我一定向你認真道歉,但現在你一個人去那裡實在是太危險了,既然你一定要去,那麼我就和你一起過去,也算有個照應。”
那雙睜大的祖母綠色眸子中隻表達出三個字“相信我”。
見她這麼誠懇,甚至露出了少見的求人态度,原本還眼神冰冷的西撒很快就維持不住那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了。
祖母綠色的眼中似乎還閃爍着水光,示弱懇求的模樣,不由令他内心一顫。JoJo啊……雖然意見相左,但她也擔心着我。總是這樣,明明關心着别人卻從不把話說清楚。
很好,我就知道示弱有效果,他的态度有所軟化。喬茜絲觀察着西撒的面部表情。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趁他放松警惕,立刻使用波紋催眠捏一側肩膀放倒他。
大兄弟想去那兒啊?你就給我在這兒吧!
一個波紋手捏下去,對方就會被麻倒在地說不出話更動彈不得了,距離天黑還有段時間,期間再不間斷的給他補幾次波紋麻痹,這不就愣是将時間拖到天黑再戰了嗎!
至于西撒是否會生氣?等夜裡打倒柱人後随便怎麼生氣都行啊,反正夜裡打倒柱人同樣可以為他的族人報仇雪恨,差别隻是晚幾個小時而已,他的“畢生志願”都準備那麼多年了,還差這一會兒嗎?
雖然不能理解那些抽象的家族概念,但是喬茜絲自認為已經為西撒想得十分周全了,不僅沒有因為之前的吵架發火,反而努力代入了些他的角度想問題,這分明就是在為他人着想啊。
我果然成長了啊!見他面容松動,喬茜絲肯定自己這波穩了,畢竟對方是西撒嘛,稍微朝他耍個嗲就能輕松達成目的。
“JoJo,謝謝你這麼關心我。”西撒歎了口氣,還是重新露出了尋常的溫和表情,之前的毅然決然似乎翻篇了。
他拍了拍喬茜絲的肩膀。“相處那麼久了,即使是别扭的一面也很可愛。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能夠與你一起對抗柱人是我的榮幸。”
瞧吧,西撒版“甜言蜜語”臉不紅心不跳的又開始了,雖然與他應付的那堆女友的甜言蜜語内容略有不同,但從某方面來看其實是一個性質。喬茜絲感覺毛捋順了,這波差不多穩了。
“朝夕相處了三個星期,或許在外人看來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但是我想要告訴你,我非常享受這段忙碌艱辛卻又美好的時光。”西撒含情脈脈的看着喬茜絲,心裡升起的那種感覺,是以前見過,相處過的任何一位女孩子都無法給予的。
一起特訓,相互幫助,相互打氣,一起用餐,一同研究波紋的用法,讨論戰術心得。這樣做使他們的波紋技巧日益精進。
就像修特羅海姆之前說的那樣,僅憑借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曉了對方接下來的行動,所以……
“所以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這麼做的用意呢。”他表情不變,依舊溫柔又包容。
但這句話卻将以為穩操勝券的喬茜絲吓得寒毛炸起。她留意到西撒的手還按在她一側肩膀上,于是她立刻後撤并擡手想要扇開那隻手。
“那個地方我非去不可。”西撒這樣說道。
喬茜絲還是晚了一步,反被西撒摁住肩膀來了一記波紋麻痹。“西……”與預想的畫面不同,現實中反倒是她中招身體失去平衡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西撒眼疾手快,一隻胳膊橫過喬茜絲的膝彎,另一隻手穿過肩膀,輕松将差點癱在地上的人打橫抱起放在了旁邊專門為喝下午茶準備的舒适椅子上。
“……!”喬茜絲無言的瞪着他表情惱火,想不到自己竟然反被對方暗算了。
看完一系列操作才反應過來的梅西奈:“西撒,你這是?”
仿佛并沒有做什麼不得了的事兒,西撒淡定中還帶着些苦笑。“呵,我太了解JoJo了,隻好先下手為強,否則你們看到的就是我倒在地上了。”
想要看到JoJo吃癟具有一定的難度,現在不僅做到了,還能看着對方氣呼呼又無能為力的樣子,這種感覺意外還不錯,雖然過後JoJo一定會氣急敗壞用其他方式還回去解氣就是了。
然後他半蹲下看着喬茜絲。“JoJo,波紋麻痹的有效時間是半小時,如果你害怕瓦姆烏,那麼就由我取回那枚戒指,屆時你便不用再煩惱毒戒指的事兒了。”
都說了我不害怕瓦姆烏啊!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說得好像欠我的一樣,他果然在意羅馬地下洞穴裡順帶救他的事兒。
雖然想吼西撒,但是現在說不了話,于是喬茜絲用鼻子呼氣兒“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一通胡鬧後心情似乎沒那麼躁動了,但是這不足以動搖西撒的決意,他無視了椅子上喬茜絲發射的眼刀,最終還是離開了酒店,在雪地中印上一個又一個腳印,走向陳舊的廢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