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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藝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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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越瑤大驚:她甯願變成落湯蝴蝶也不想變成炭烤蝴蝶!

于是她當下顧不上自己的脖子,硬挺着擡手結印:“——幻真入夢,虛實光陰!”

她極少用這類越階法術,但不得不說,它在眼下迫在眉睫的危機中很管用。浩渺紫氣如飛湍瀑流,生息間鼓動不休,轉瞬便凝結為無色的冰晶,随着一聲輕微的“咔嚓”,所有的一切凝滞了:撲面而來的烈焰被凍結在重重時空之後,火舌仍在吞吐肆虐,卻不能傷害他們分毫。

隻聽“撲通”幾聲,三個人先後跌進了河裡。

河水冰冷而湍急,将墜入其中的人飛快地送往遠方。在他們身後,停駐渡口的樓船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炬,發出行将末路的哀鳴。終于,連環的爆炸将它從中間撕裂,船闆、船桅、船帆,所有的一切都在熊熊火光中傾倒下去。

……

咕。

……咕噜。

水聲在響。

遠遠近近、隐隐約約。

她意識到自己在往下沉。

漂浮……

頭頂搖蕩的水波慷慨地展示夢幻般的萬千華彩。

沉沒……

深黑的水底向落入其中的人張開冰冷的懷抱。

刺痛……

鮮明的疼痛從胸腔蔓延,又在逐漸變暗的光線中漸漸麻木。折射光彩的水波越來越遙遠,死亡悄悄帶來永恒的安眠。

爹爹、師兄……

“蘇蘇——蘇蘇!”

誰在叫她?

“……蘇蘇……閉住氣!”

這聲音親切又熟悉,她下意識地這樣做了。

很快,手腕處開始發熱,像是有人拉住她的手奮力向上。但沒過一會兒,一股更霸道的力量接替了這熟悉的熱度,她被包裹進明亮的水泡,失去的色彩重新在她眼中躍動——一團流轉的紅光由遠及近,落入她的手中。

她低頭去看。

手心裡的紅色在微微搏動,像一顆微小的、跳躍的心髒。

它也真的像心髒一樣帶來了生機:在紅光籠罩下,她不由自主地向上飄去。

周圍的光線一點點變亮。就在這時,河底的某種存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尊被歲月侵蝕的石像,在河底投下龐大而陰晦的影子。沒人知道它被誰雕刻,也沒人知道它為何出現于此。在墨河冰冷渾濁的水流中,它沉默着、遺忘着,被水草蔓生,被暗流剝蝕。

……

“噗哈!”

黎蘇蘇從水裡探出頭,貪婪地呼吸了幾口冷得嗆人的空氣。

耳朵、鼻腔和胸膛全都鼓蕩着酸脹的刺痛,她的腦袋就像被人按住狠錘了一拳般昏沉,又被吸進來的冷氣尖銳地叫醒。

“勾玉?勾玉!”她草草抹了一把臉,趕緊去看手腕上的玉镯。

“我沒事。”勾玉出聲安慰,“隻是耗費了一點點靈氣,真正救你的應該是——”

黎蘇蘇攤開右手,露出掌心那個形狀與顔色都很奇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物事。

她接上了勾玉的話:“……傾世之玉。”

傳說中,魔女煉化數萬仙髓制成的不詳之器。

這個詞一出,一人一镯同時沉默了。誰都不知道這東西為什麼會沉在墨河河底,又為什麼會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出手相助。

“算了,先不管這個。”

出水之後,傾世之玉已經不發光了。黎蘇蘇随手把它掖進懷裡,“現在最要緊的是找人——”

她邊說邊在齊腰深的水裡趟來趟去,艱難尋覓了好一會兒,終于在不遠處一從幹枯的草堆中找到了她認識的那隻小蝴蝶。

至于為什麼她能分辨出來——因為沒有哪隻蝴蝶會在頭上頂一個紅色絨球,即使那絨球已經縮水到米粒大小。

黎蘇蘇輕輕将蝴蝶撈起來,然而喚醒未果,她隻好小心地把它放進敞口的香囊裡。

直起腰來四下張望,附近的河面十分平靜,小魔神顯而易見不在這兒。她記得自己最後沒能抓住他,或許他已經被沖到了更遠的地方。

黎蘇蘇手腳并用地爬上岸。她顧不得把衣服弄幹,滿心焦灼地順着河岸尋找起來。

她不太擔心小魔神會被水淹死,混沌異種的魔核才是更嚴重的問題。

聽之不聞,視之不見;混沌反虛,萬化歸元。混沌異種天生就有将周圍一切攫取為己用的能力,哪怕砍掉它的頭,它也不會死去,而是會掠奪周圍靈氣、靈物乃至生靈血肉,慢慢将自己修複如初。可想而知它的魔氣有多麼強大——她從沒聽說有人吃了它之後還能安然無恙。

黎蘇蘇越想越急,越急越怕。

“澹台燼!”

荒蕪的河岸沒有人,她幹脆大喊出聲,“澹台燼你在哪兒?!還活着就應我一聲!”

可她的聲音隻驚飛了幾隻冬鳥,周圍依舊靜得讓人發慌。

忽然,勾玉說:“蘇蘇,樹叢那邊!”

黎蘇蘇立時朝它所說的方向看過去。

下遊一片長滿了矮樹林的河灘上,一個人影倒在那裡。絲絲縷縷的魔氣像有生命一樣,在他周圍擴散又收縮。以他為中心,附近的矮樹漸漸變得焦黑,枯黃的雜草盡數朽爛。

……

澹台燼動了動手指。

右手勉強能動,左手已經完全沒有知覺。或許是那一刀劃得太深,傷了筋脈。

從草木中掠奪的生氣勉強支撐着他清醒,卻也實在過分微薄。他控制魔氣離開了周遭的矮樹枯草,專心汲取遊離在天地間的靈氣。

這個過程也很緩慢——畢竟他不是真正的混沌異種。

他知道自己暫時站不起來,便沒有做無謂的嘗試,而是安靜躺在地上積攢力氣。

玄冰針還在他眼中,鮮血已經凝結。他半個身子陷在雪裡,一時竟分不清是冰雪更冷還是他自己更冷。

但沒關系,他還活着。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矮灌木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身影扒開枯萎腐朽的野草,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來。

“澹台燼——”她邊跑邊叫,聲音裡透着驚慌,“你還活着嗎?你别死啊!”

澹台燼把頭轉向了另一側,不想理會。

魔氣裹挾着靈氣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瘋狂遊走,他分不出心神應付傻瓜葉二,幹脆就不說話。

被無視的黎蘇蘇先是松了口氣:還好,人還活着。

然後被強壓在心底的擔憂和憤怒就卷了上來,“你到底吃了什麼!”

她大叫着一把揪起半死不活的小魔神——感謝憤怒帶給她的力量,她居然真的成功了——試圖去摳他嗓子眼兒,“你知不知道那是混沌異種的魔核?!要死了!你會被撐爆的!”

然而小魔神并沒有爆掉,反而還恢複了一些力氣,能白眼看她了。

不止如此,周圍逸散的魔氣也不見了。

“你……嗯?”

黎蘇蘇大惑不解。

她循着血迹,先去看小魔神的眼睛,然後又上手去撸他的袖子。

衣袖濕哒哒地黏在蒼白的手腕上。血已經止住了,猙獰翻卷的傷口卻還在,但如果仔細看去,傷口深處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膜:混沌異種的力量在慢慢地修複這具殘破的身體。

然而這種辦法簡直瘋狂至極,靠吞噬魔核進行的修複野蠻而狂暴,不受控制的魔氣會讓人疼得生不如死。

可小魔神居然隻是白着一張臉躺在那兒,不動也不出聲。還有他眼裡的玄冰針……

黎蘇蘇把手裡緊攥的領子松開了。

她挂在船外面的時候,也算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聽了個七七八八。荊蘭安想聯合澹台明朗設計他,他便幹脆将計就計,非但揪出了身邊的叛徒,還借機重創了屬于澹台明朗的勢力。

可以想見,沒了一小半身體的澹台明朗必然坐不穩景王的位子,在這種情況下,隻要他回到景國,王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好算計。隻除了一點——他把他自己也算了進去。

在那什麼“毒妖丹”被送來之前,小魔神恐怕就已經吃下了混沌異種的魔核。而後的中毒、受傷,大約全在他意料之中。他讓她去放走那些夷月族的人,還讓牧越瑤在船上埋了炸丨藥——沒錯,她現在才想到這一點,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牧越瑤會比她晚一步出現在船尾,因為對方的主要任務根本不是救人,而是埋炸。

至于他自己,則是誘餌,抑或籌碼:拖住澹台明朗,然後等待時機,除掉這位闊别二十年的兄長。

“我隻是向你揭露了一個真相,一如你剛才向我揭示欺騙和利用的真相。”

這是小魔神最後對蘭安說的話。澹台明朗沒有聽見,咫尺之隔的她卻聽見了。她聽見他毫無感情地得出結論:“姑姑,你曾教我寬恕——那麼現在,我寬恕你了。”

與正常人相比,他所謂的“寬恕”冰冷到讓人戰栗:的确,他沒有殺蘭安,可殺人與誅心相比,哪個更殘酷?

黎蘇蘇本以為他是刻意用這些話折磨蘭安,但現在,她不那麼确定了。

就像這場船上博弈:他賭了一場,然後赢了。至于把自己放上賭桌的危險,被傷害的痛苦,他全不放在心上。

他隻在乎活着,不在乎怎麼活着。又或者說,怎麼活着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瘋子。黎蘇蘇想。

她忽然意識到,小魔神對别人對自己其實同樣殘忍。他不在意别人的痛苦,也漠視自己的痛苦,因為在微生舒之前,沒有人教過他愛别人,也沒有人教過他愛自己。

連他自己都不愛他自己。

内心深處的一個角落再次危險地動搖。黎蘇蘇坐在冰涼的雪地上,手指無意識地絞着枯草。

“……你都不知道什麼是疼嘛。”

半晌,她自暴自棄地嘀咕一句,不太想大聲吼他了。

又過了一會兒,見小魔神沒有反應,她伸手戳戳他的肩膀,“哎,那你有沒有接下來的計劃?”

澹台燼這次連眼皮都不擡。

“沒有。”

“哼。”

黎蘇蘇搓着胳膊站起來,背對河水,努力向遠處眺望。

“……你在做什麼?”

“閉嘴。”黎蘇蘇兇巴巴地回頭瞪他,“既然沒有計劃,那就聽我的!”

“唔?”恰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聲音從她腰間的香囊裡傳來。小蝴蝶舒展了一下翅膀,用前足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什麼?什麼計劃?我睡了很久嗎?我錯過了很多嗎?”

“沒有。”

不太祥和的氣氛瞬間被緩解,黎蘇蘇說:“你醒得正好,我剛準備去找個地方落腳——”

“我去吧我去吧!”小蝴蝶積極地說,“我飛得比較快!”

……

事實确實如它所言,飛比走要快——不過小半會兒功夫,小蝴蝶就飛了回來,興沖沖地宣布:“我在前面發現了一個廢棄的小木屋!”

黎蘇蘇沒問“遠不遠”這種廢話。她相信牧越瑤找的一定是離他們最近的。

她俯下身,吃力地把小魔神扶起來。别說,這人看起來個子不矮,但上手才知道他真的很瘦。

“你——還能走嗎?”她喘着氣,卻隻形成了很少的白霧,因為她已經快冷透了,“要不然,我背你?”

“我腿沒斷。”澹台燼言簡意赅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用還能活動的那隻手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小包裹,“你的東西。”

黎蘇蘇莫名其妙地接過來,打開一看:是自己被搜走的符紙和法器。

“算你還有點良心。”她嘟囔一句,趕緊用現成的符咒把兩人身上弄幹。之後她轉頭去找小蝴蝶,“越瑤——”

“啊,我就不用了。反正我暫時變不回去……别浪費符紙。”

牧越瑤搔搔腦袋。她現在這情況,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講,就是妖血上頭打了個爽,結果力量透支變不回人形——起碼要休養一兩天。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蘇蘇扶一個人已經很勉強了,再加一個她,怕不是三個人都要撲街在這茫茫雪地裡。

“好像又開始飄雪花了,”她在空中飛了個米字,連聲催促,“我們快走吧!”

黎蘇蘇擡頭看了看。不止是零星的飄雪,天色也開始變得昏暗。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迅速,他們不能再耽擱。在小蝴蝶的帶領下,她攙着小魔神,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穿行過無人荒原,終于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來到了那處廢棄的小木屋。

木屋有兩層,孤零零地杵在一大片掉光了葉子的樹林裡。

推開已經朽爛不堪的門闆,屋裡也如狂風過境一般狼藉,所有的東西上都蒙着一層厚厚的灰塵,根本分不清之前的形貌。

黎蘇蘇空不出手也彎不下腰,隻能用腳踢開堵在門後的破木闆、爛麻袋、零碎石頭,總算清出一條路,扶着人走進裡屋。

裡屋也很雜亂,梁上還挂着類似帷幔的東西,但全都爛成了褴褛的布條。好在靠窗的位置還留着張床榻,沒破也沒塌,上面堆着些發黴的稻草。

“來,好了,”黎蘇蘇直接用符咒把稻草清理幹淨墊在底下,又把一旁的雜物堆了堆做成靠背,“你先在這躺一會兒。我去找找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澹台燼順着她的力道躺下去。

這裡自然和舒适沒有半點關系,不過他反而很習慣類似的環境。他看着葉夕霧一邊咕哝着“蠟燭”一邊往外走,倒是有些意外沒從她嘴裡聽到任何一句抱怨。

叮鈴哐啷的動靜響了起來。隔着薄薄一層木牆,他聽到牧越瑤在說:“那邊的抽屜——是油燈吧?還能用嗎?”

“這邊有麻油!”說話的換成了葉夕霧。她好像離得更遠些,聲音有些模糊,“……剩的不多,但應該能用……”

一小團暖光亮了起來,越過門檻流進裡屋。

澹台燼往後靠了靠。

他沒去看那點光,卻将視線轉向窗外。

周身的疼痛愈演愈烈,像是有人用刀子在他每一寸皮膚上細細地碾過,再用麻繩在傷口中來回挫磨。他能感受到皮肉一點點剝離,烈焰一寸寸炙烤;細小的冰刺由左眼而下,在血管中左沖右突。

劇痛撕扯着意識,冷汗一層層沁出來,又濕又冷。

痛到極處,冷到極處,他終于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寥寥幾顆星冰冷地挂在深黑色的天上。破窗外,依舊是漫長的冬夜。

***

夜空之中,冷銳的金色光芒自遙遠的星辰流瀉而下,交錯的鎖鍊恪盡職守地将法陣中的人縛在原地。

高曠的蒼穹一如深水般黑冷,月亮自群山外升起,星辰卻并未隐沒;被山巒環抱的湖泊像靜谧的銀,流動的風送來若隐若現的聲音。

那是古老的号角聲,标志着聖蘭節——白門城中最重要的節日——已經開始。

“烏——烏——”

白門城中央的祭台上,身着黑衣的巫女跳起了祝禱之舞,神秘的刺青從她的額頭蜿蜒至指尖,伴随着舞蹈,如靈蛇般在身上遊走。

“咚!咚!”

天地相接的盡頭,雷鼓轟鳴,低沉暗啞。

“維阿——薩——”

城池四角的雲台,古語詠唱,高亢蒼茫。

遠近、大小、高低、喜哀之聲漸漸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無言無聲的特殊旋律。在肉眼不可見之處,無形之物随之震顫起來,祠堂之下的陣眼一點一點亮起:永夜的力量自地下漫卷,彙入護佑着整座城池的巨大陣法之中——

地下,繁星的光芒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暗。

星辰的力量随永夜而消退,隔絕靈氣的法陣終于出現了一瞬滞澀。

沒有人能把握住這倏忽之間的微小刹那,然而被隐秘囚于地下、鎖鍊纏身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擡手一指,承載星辰投影的螢石猛然碎裂。一聲低沉的嗡鳴過後,星鎖寸寸崩解,重組成門的形狀。透過門中漩渦狀重疊蠕動的時空,便能看到對面白松木打成的書架,以及書架後潔白到纖塵不染的牆壁。

白塔。

微生舒收起一枚螢石碎片,幹脆利落地跨過眼前的虛幻大門,消失在長夜星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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