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些是一處高台,高台前擺好了桌椅。台前的桌椅一共有九套,不知這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這廳内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這香味清雅,聞來倒是讓人舒服。
蕭瑾便随裴譽亭在緊靠着那韓姓男子的一桌落了坐。
蕭瑾望向與他同行的娘子,這娘子看起來年紀雖輕,風塵氣卻很重。她的口脂很豔,身段妖娆,豐滿的胸線被一襲紅衣包裹着,腰肢纖細,不盈一握。
沒想到一落坐,那男子便同蕭瑾搭了話。
“不知這位娘子可願意與在下喝一盞茶?”
蕭瑾回看了裴譽亭一眼,裴譽亭不語。
她低眉颔首,作猶豫狀。
“娘子放心,在下可沒什麼壞心眼。”這人幹笑兩聲,開口補充道。
裴譽亭見狀,道:“去吧。”
蕭瑾颔首,挪步坐在了旁邊的桌前。
原本坐在那桌的女子頓時面露戒備,臉色不善。
“敢問娘子芳名?”
“奴家姓張,單名一個瑤。”蕭瑾垂着眉眼,看起來恬靜溫婉。
這男子親手斟了一杯茶遞給蕭瑾,蕭瑾伸出雙手接過,道了謝。
“姑娘何方人氏?”這男子接着問道,眸裡盡是探究。
蕭瑾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這麼細,心下一驚,猶豫了一瞬,而後心一橫,嫣然一笑,“奴家是揚州人。”
那男子端起茶飲了一口,蕭瑾見狀緩緩以舉起右手的衣袖,左手端茶,以袖掩唇飲了半盞。
“原來娘子慣用左手。”這男子将自己杯裡的茶水一飲而盡。
“讓您見笑了。”
這男子提起茶壺,起身欲替蕭瑾滿上茶盞。隻是茶壺的嘴接近蕭瑾的茶盞之時,那男子的手忽然顫了顫,整整一壺茶盡數灑在了蕭瑾的身上。
蕭瑾情急之下慌忙向後躲閃,一時動了右臂,牽動了肩上的傷,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幸這茶是溫的,蕭瑾并沒有被燙傷,隻是濕了衣裳而已。
這男子的神色慌了幾分,他急忙站過來想确認蕭瑾有沒有受傷,語氣急促道:“可有燙到娘子?”
“不曾。”蕭瑾俨然一副受了驚的樣子。
“來人!”這男子振聲喝道,“快帶這位娘子下去換件衣裳。”
裴譽亭也起了身走到蕭瑾身側,低聲問道:“沒事吧?”
蕭瑾搖了搖頭。
“先下去換件衣裳。”裴譽亭沉聲道。
聞聲來了兩名侍女,“夫人這邊請。”
蕭瑾起了身。
“我陪你去吧。”裴譽亭欲雖蕭瑾同去。
“這位郎君言重了。”那男子又幹聲笑了笑,“同在一幢樓,還有這麼多侍女,不必這般緊張。”
“不必了。”蕭瑾也站在裴譽亭身前制止了他,“想必這第四局也快要開始了,夫君便在此間等我便好。”
“也是。”裴譽亭颔首。
蕭瑾随着這兩名侍女上了樓。
上了兩層樓後,那兩名侍女仍步速不減,沿着樓梯繼續上行。
“竟在這麼高的樓層嗎?”蕭瑾問道。
“夫人您有所不知,這二樓和三樓都是些專人包廂,四樓往上才有無人占用的空房。”這侍女回頭細細對蕭瑾解釋道。
“專人包廂?那都是誰的呢?”
“都是些大主顧,方才的韓行主和明掌櫃便都在此間有包廂。”
“方才見這韓行主和明掌櫃似是私交甚好。”蕭瑾試探着接着問道。
“這二位是拜過把子的義兄弟,關系非同一般。”侍女回答道。
“原來如此。”蕭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初來長安,還不甚知曉這些。”
“夫人客氣了。”那侍女回頭淺淺一笑,行至五樓,引着蕭瑾進了一間屋子,“您在此間更衣,奴婢們就在屋外,您有需要之處喚我們便好。”說着淺淺一鞠身,退出了屋外,從外替蕭瑾關上了門。
蕭瑾轉身向屋内看去,隻見案上已放置好了一個托盤,盤中整整齊齊疊着一套嶄新的衣裳。
蕭瑾環顧了一圈,此間的裝潢大緻和先前那間小室一般,隻是空間上大了些許。
她低頭望向自己衣上的茶漬,疑心這這茶是那人故意撒在她身上的,其目的便是引她來到此處。
蕭瑾絲毫不敢放下警惕,她伸手探向了袖中先前準備好的瞬眠香。此次出行匆忙,她隻帶了這一種香。
屋内似是有什麼香氣漸濃。
蕭瑾皺眉辨别,心下一驚。
這香裡添了合歡散。
蕭瑾快不走向門框,欲推門通風,誰曾想這門竟從外鎖住,紋絲不動。
“快來人!”蕭瑾從内敲門,但無人應答。
她轉過身去探檀木架後的窗戶,這窗戶也被釘死,推不開來。
蕭瑾有些害怕,但還是鎮定下來,尋了一方帕子浸上茶水以掩住口鼻。
雖說此法不能完全避免吸入這香,但畢竟可以盡量久些保持清醒。
“娘子為何還不寬衣啊?”
蕭瑾聞聲回頭,看見身後的櫃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密道。
一人正從這密道笑着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