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日記已久。想來人生真是唏噓,十幾年前,我拼命想記得的事情記不起來,如今十年之後,我想忘卻的卻再也無法忘記。
星塵與我講,大概是我身體裡“閃爍元”的緣故,這種奇怪的物質,與我共生。我不想花時間去了解這些,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仍讓我時不時夜半驚醒。好在無論何時,我身邊永遠有星塵,醒來抱着她,慢慢的也就不害怕了。
今日提起筆來,是星塵想看我寫的字了。
我決定寫些随感,等她回家來看看。這第一篇名為《希臘女神》,我忍不住想象星塵看到這篇文字慌亂的表情。(笑)
【希臘女神】
日子過的久了,總會覺得平淡。
苦于我沒有新的創作靈感,星塵提出自駕去臨省的山裡度假,找些新的輸入。
這主意很好,我們中午開始收拾行李,晚上就在山頂民宿裡了。
房間是一棟棟獨立的房子,靠山景的兩側是透明的玻璃,竹林環繞,高山流水,浸着夏夜的蟲鳴與花香,舒服極了。
我們坐在窗邊,星塵洗了一盤葡萄,我沏了兩碗清茶。
“這個點喝茶,不怕晚上睡不着哦。”星塵笑着呵責我。
“你累了?剛剛民宿的老闆說,今夜晴朗無雲,大概率能看到月從東山起。”我想到她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也許是累了。但這山澗的大好風景,我确實舍不得早早睡去。
她搖搖頭,“我不累,是怕你坐車坐久了累。”
“我看你是想喝酒,不想喝茶。”我打趣道。
“喝酒?也不錯。我問問老闆廚房有什麼菜,我去炒兩個小菜,配酒好了。”
我看她傻笑着起身,越活越像個小孩子,我便不去管她了。
——這個夜晚注定會很長了。
我心裡琢磨着,換個環境做些壞事也不錯。
那一晚的确喝了不少的酒,我們在嬉笑聲中忘記了關注窗外的月亮,待我們洗漱完畢那圓玉盤早已懸在半空了。
“沒意思。”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戶難免有些失了興緻。
“那你說,怎麼才有意思?”
星塵撲到床上來。民宿的床墊很是軟彈,我被頂到她懷裡,她一把環住我。
“嘶......”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就不便叙述細節了,隻記得在她即将到達頂點的時刻,我忽然想睜開眼,想看看她的樣子。(畢竟從我們的關系裡,通常都是她主動一些,對我來說比較難得)
那模樣的确令人迷醉,流連忘返。
我懂得了她為何總在親昵時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了......看着自己的愛人在身下,被自己的愛意撥亂到迷離,那一刻我的心頭似乎有一顆種子沖破了泥土,欲要舒枝展葉。我低頭吻住她微張的雙唇,想把她的呼吸完全吞噬掉,我想要這個人的全部......全部的她。
我捕捉到了靈感,我想。
“洛雨......喜歡。”星塵依偎在枕邊睡去,嘴裡還碎念着。
“說些癡話。”
我幫她拂去額頭的汗水,掖好被角,然後我披上睡衣,靠在床頭拿起了畫本。可我卻沒有落筆。
還少了些什麼。我搖搖頭。
那一夜,我心頭的種子似乎要發芽,卻想不清楚要長成什麼樣子,燥癢的感覺讓我汗涔涔的難以入眠。直到第二日的早晨。
因着前夜窗簾沒有拉,一早便被晨光擾醒了。
星塵起身,一.絲.不.挂。她迷迷糊糊的走下床,摸到了短褲,倚在床旁,背對着我擡腳穿上。
我眯着眼,朦胧中看到她身上隻有這一小塊布料,雙臀間的線條還露着半段,左肩微微傾斜——活是一尊維納斯女神的背影雕刻。
“别動。”我輕聲令道。
“啊?”她以為我還沒睡醒,這一聲吓得她立刻定住了。
“拿相機給我。”
“哦,等我穿個衣服......”
“你先拿給我相機,立刻,馬上。”
她并沒有完全清醒,稀裡糊塗的按我的指示去行李箱裡翻出相機,走來拿給我。
我點了點頭,示意感謝。
她回身繼續去穿衣服了,完全沒預料到我要相機是做什麼。
直到“咔咔”的快門聲連響,她驚慌的套好衣衫朝我沖來。
“你、你、你......!”
我笑了,向裡側移了身子,引她坐在床頭,“你看。”
她看着鏡頭裡被我抓拍到的,自己果露的背影,張了張嘴巴,沒有作聲。
“怎麼樣?”我問她。
“這就是所謂......為藝術獻身嗎?”
“你看你的身體線條,是不是很優美。”
“哼,那是......因為我身材好。”
“當然了,你身材高挑,又是運動健将,從骨相到肌肉紋理,都很符合雕塑模特的标準。太陽初升,光從窗子折射到你身上......”邊說,我邊用手掌丈量着光芒,“......陰影起伏明暗間,你當真是迷倒我了。你說,從前我怎麼沒發現呢?多好的素材啊......”
“......”
我知道,星塵一時間難以接受。我刮了刮她的鼻子,“不逗你了,起床來吧。”
“洛雨,你當真覺得很好嗎?”她似乎不想動彈,還看着照片,琢磨着什麼。
“當然啊,你自己看不好看嗎?”
“我剛剛在動,鏡頭裡腳踝都糊了......”
“嗯?!!”
我心頭一驚,星塵的意思是?
“要拍,你就好好拍。”
說罷,她褪去睡衣,視死如歸般,一雙灼熱的眼赤l果果的注視着我。一副白皙的身子就這樣展示在我面前。
雖然,我已經看過無數遍了。但在這竹影婆娑的日光下,卻是第一次。我的唇從她的腋下滑過脊骨再到她的腰身,輕輕落在她在小腹上。
“哎,洛雨,我是不是老了啊,都有小肚子了。”
“你還記得,高中美術課上,老師給我們放幻燈片,放到斷臂維納斯的時候,黎衫說什麼嘛?”
“唔......她說,‘維納斯怎麼有小肚子啊!’”
“然後,老師怎麼說的?”
“老師說,有小肚子,才是女性真實的美。”
“是了,你瞧,你都記得的。是女性對身體自信的,柔暖的美。”
“唔......”
我輕點她的胯骨,“去那邊,剛剛的角度,背過去吧。”
在那個上午,我們複刻了幾乎所有我們能想到的古典雕塑作品,從維納斯到大衛再到雅典娜,從羅丹到米開朗基羅再到貝尼尼......嗯,沒錯,貝尼尼(我也‘勉為其難’參與了一部分雙人演繹)......昨夜我心中那顆種子,終于發出枝丫,長成了樹木。
翻看着相片,我逐漸構建出完整的一套作品:以古典主義造型為原型,與當代女性主義的審美交融,把這些相片做一些加工,就是新的藝術。
隻是,我總覺得這曲生命的樂章裡,還缺最後一段沖破雲霄、沖出顱頂的高潮曲目。我一遍遍在腦海中過着畫面,還少了些什麼呢?那種子的萌芽,“始于”昨夜的激情一刻,“終于”......應當“終于”什麼?
我笑了,我知曉了答案,最終章的曲調逐步從模糊到清晰。
在晚上她洗澡的時候,我悄悄藏好了攝像頭,打開了攝影模式......
至今我都沒有告訴星塵。我需要她全情投入。(完)
「——梁!洛!雨!你、你、你瘋了!!!」
「......」點頭,微笑。
「變态......你是變态!」
「你想什麼呢?我隻錄了脖子以上。」
「所以,你真的打算把這做成藝術展?!!」
「展不得,展不得......我把圖像處理完,欣賞過一遍後,底片就全部删掉了。」
「......啊?」
「啊什麼?你這是什麼表情,覺得可惜了?不是剛剛說我變态嗎?」
「唔,我的意思是,除了......除了錄像,其他我為藝術獻身的偉大作品,就、就沒了?」
「這是僅屬于你、我二人的藝術作品......我這麼小心眼,怎麼會舍得讓旁人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