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有了景皓的口谕,沈湛來的時候,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下人剛把茶品擺上,景皓就風風火火走進來,“你就是沈湛吧?坐坐,不用行禮。”景皓在書案後坐下,毫不隐晦直接問道:“你可知道最近一段時間的盜案?”
“學生略有耳聞。”
“本官讓你做的就是這件事。此賊十分狡猾,連犯四案,臨康府已經加派人手夜間巡邏,可惜目前效果甚微。”說到這景皓心中甚是不快,呼出一口氣又說道:“本官已命人謄錄相關卷宗,一會給你送過來,你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對了,卷宗不可丢失,結案後交還本府銷毀。”又跟魏揚吩咐:“給沈湛取一塊臨康府牌記,供他進出。”
沈湛聽完心裡直發怵,她本以為臨康府最近因為盜案缺人手,讓她來抄抄寫寫,萬沒想到府尹會直接讓她來查案,但是想到姑姑,沈湛一咬牙說道:“學生定當盡力。嗯......啟禀大人,學生聽聞此賊每案必留一木牌,學生可否一觀?”
“不是木牌,是竹牌。可以。魏通判,撿一塊竹牌一并送過去。好了,你先下去吧,如有發現,直接來找本官,本官若不在,就報與魏通判。查案期間,臨康府你可自由出入。”
魏揚把沈湛帶到一間臨時收拾出來的屋子前,那屋子不大,地上鋪着簡陋的灰色石闆,屋内陳設簡單,除了一套桌椅,一個空空如也的書架,再無餘物。魏揚對沈湛說道:“一時倉促,隻能臨時收拾這一間出來,委屈沈生員。”
沈湛當即拱手回道:“大人哪裡話,學生一介生員而已,有勞大人費心了。”
兩人客套了幾句,魏揚離去,将沈湛一個人留下。
沈湛坐好,書案之上已經擺好了筆墨紙硯、盜案卷宗、竹牌,還有魏揚特意給沈湛準備的臨康城地圖。
拿起卷宗,沈湛一邊看一邊在地圖圈出案發地點。第一案:三月六日,馬行巷;第二案:三月十六日,錦繡巷;第三案:三月二十六日,老雅巷;第四案:四月七日,官橋巷。四條巷子分處四個坊區,都不在一處。
沈湛自言自語道:“每隔十天一案。案發的四個地方沒什麼特殊之處,倒是差不多都在城南,隻有鹿鳴書院所在的官橋巷在城中部。難不成,盜賊是南城人?”轉瞬又笑話起自己來:“這不是廢話嗎,城北都是達官豪富之家,他們哪用的着偷?”
剛說完,沈湛的腦海裡仿佛閃過一條線一樣,她嗫嚅道:“可是,賊子反複偷盜,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去城北一勞永逸?在城南,能偷多少?”想到此又翻回卷宗一看,果然,被盜的錢每次都是十幾二十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沈湛在心裡咂摸,這個偷法,和臨康府往常捉住的盜賊大不一樣,尋常盜賊缺錢就偷,時間不固定,所盜錢财時多時少。而這個人,倒像是有計劃一樣,十天一執行,金額幾乎固定。沈湛的頭,都要想炸了。
為了臨康盜案,沈湛已經四天沒去書院,趙以安很是擔心她,這天晚上和妹妹趙玥兒一起到武學巷來找她。兩人被趙娘領進書房,趙以安還沒來得及說話,趙玥兒就搶着說道:“湛哥哥,你最近忙什麼呢,連學都不上了。我給你帶了銀耳湯來,湛哥哥先喝一口再忙。”
沈湛拗不過,隻好坐到窗下幾案旁喝湯。趙玥兒坐在另一邊,托着腦袋看向沈湛:“好喝吧?”沈湛連連點頭。
另一旁,趙以安走到書案前翻看卷宗,“原來你是在查案啊,可有線索了?”
沈湛聽罷歎口氣,“别提了,一點沒有,恐怕這次要讓姑姑失望了。”眼神都不覺暗淡了一些。
這時隻聽“嘶”一聲,趙以安撿起小竹牌皺眉端詳,“清顯,我怎麼覺得這個牌子,有點眼熟呢?”
“咳”沈湛一聽這話,嘴裡的湯差點沒噴出來,抹抹嘴走過去說道:“真的?你快想想。”
趙以安看了一眼妹妹玥兒,趴在沈湛耳邊輕聲說了四個字。
“啊!”沈湛驚呼,看了一眼竹牌,是有點像。
趙玥兒見他倆神神秘秘的,小嘴一嘟:“你們偷摸說什麼呐?”
趙以安幹咳一聲,“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其實趙玥兒隻比他小兩歲而已。
沈湛沒有理會他們兄妹吵鬧,又問道:“可有以十日為期的?”四個案子都是間隔十天,每到第十天晚上,臨康府全部衙役都會出去巡邏,但耐不住臨康城廣人稠,街巷縱橫如棋盤。沒有線索,三班衙役全部動用也無濟于事。
趙以安眼睛一亮,“有哇,可刺激了!我都沒敢上手。”
終于有了一點線索!沈湛的心裡總算鼓起一點勇氣,算算日子對趙以安說道:“好,四天之後,你與我一起去一趟。”沈湛眼神裡露出堅定的光,無論結果如何,隻要有線索,她都會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