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像我這樣。”趙以安說完清清嗓子,對着當街大喊道:“賣酒嘞,于阗的葡萄酒嘞,喝一杯開胃耳聰目明嘞!喝兩杯疏肝解氣呦!”
沈湛見夥伴賣力吆喝的樣子嘴角不禁絲絲抽動,趙以安是生意場上的孩子,當街吆喝對他很是熟悉。可是沈湛就不一樣了,她自從被景明領走,無非就是書院讀書,如今讓她在衆人面前叫賣,就跟上恥辱柱一樣,讓她尴尬得直摳腳底。
她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般學着趙以安的樣子叫賣起來。可是他倆直喊到嗓子冒煙,也不過是引來路人扭頭看上一兩眼,别說買了,連一個進前問一句的都沒有。趙以安手臂一揮倒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氣說道:“不行了,再這麼喊下去我都得讓我娘熬點黨參湯補補氣了。”
沈湛呼出口氣,也覺得這般叫喚不頂用。此時她已經又餓又渴,于是她走到和樂樓裡,向掌櫃的要了些水和吃的又返回到酒寮。趙以安見飯菜到了,兩眼一亮,從沈湛手裡接過一一放到桌面,拿起饅頭就着牛肉大口吃起來。沈湛挂念着賣酒沒有胃口,隻從食盒裡撿出一塊松糕咀嚼。
他們倆這一副落魄樣,全被對面角落裡的夜行看在眼裡。夜行跟了沈湛一路,賣酒的種種全被她收入眼中。她又瞥了一眼酒寮,轉身向北邁着有力的步子返回公主府。
夜行回來的時候,景明正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勁裝在花園練劍,一把湛淵劍在她手上銀光閃閃,宛若一條在空中閃現的遊龍。一套玄乙劍法舞畢,景明将劍抛起,等它落下時直插入劍鞘,眼神清冽。錦衣拍拍手贊道:“殿下的劍法越來越精妙了。”
景明隻是淡淡一笑,看到候在一旁的夜行,問道:“清顯那邊怎麼樣?”夜行如實報來。景明還沒有答話,錦衣先驚訝地說道:“啊?隻賣了兩壇嗎?還是趙以安買的?”臉上霎時籠上擔憂之色,向景明問道:“殿下,照這樣去别說十天了,十年也賣不出去呀!要不,要不咱們找人買了吧。”最後一句話,錦衣說得十分沒底氣。
景明燦然一笑,“急什麼,早晚會有人來買。你以為隻有公主府在盯着酒寮嗎?”
“呃......”錦衣想說于阗的商人,但又覺得他們肯定不會自己買回去,一時答不上來。
夜行一直表情嚴峻地站在一旁,聽景明這樣說,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問道:“難道是官上?”夜行想的是,官上幾乎是這場比賽的評定人,他一定會全程關注賣酒的事。
“不止。至少張守正一定會盯着。張相自視為大淵的架海紫金梁,他可見不得大淵對外有一絲一毫蒙羞之事。”
“哦!”錦衣一掃先前的神色,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殿下這般有恃無恐,原來早就算好了張老頭。”不過錦衣還是有些疑問,又說道:“殿下,我還有一事不解,于阗公主既然是要送禮,為何搞比賽這麼複雜?總不會是想送錢沒銀子吧?”
“當然不是。于阗此來除了給官上敬獻禮物,再有就是開商路。他們路上試水賣酒,肯定不大順利。”錦衣眨眨眼睛,不明白景明如何得出的結論。景明解釋道:“裝酒的壇子都是粗陶制成的,不可能敬獻,隻可能用在市集上賣,上萬斤酒竟然被拉進了臨康,他們的生意可想而知。”
錦衣還想說什麼,卻不料被夜行一把抓住後領拉退了幾步,嘴裡也變成了“啊啊”的聲音。夜行不解問道:“殿下,那咱們何苦幫于阗做這筆買賣。”
景明說了一會子話,早就覺得汗濕的中衣貼在身上不舒服,她把手裡的劍往夜行的方向一扔,背過手往卧室走去,邊走邊說道:“我是為了拿下西通司,你們可别忘了,西通司有随時開啟西城門的權限。”錦衣和夜行聽罷對視一眼,錦衣小聲嘀咕一聲:“還得是殿下。”此時,城南和樂樓旁的酒寮裡,沈湛和趙以安也對視了一眼。
沈湛坐在矮木椅上面容嚴肅,眼睛定定地看着趙以安,“千裡,城北那邊的酒樓,誰家的酒最貴?”
趙以安撓撓頭說:“那肯定是錦繡樓啊,他們那的仙人醉,一壺酒也就半角,要賣一貫錢。”
沈湛擰住眉頭睜圓眼睛想了好一會兒,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攤在椅子裡的趙以安說道:“你明天跟我去趟錦繡樓,咱們去和他們做筆生意。”
“啊?錦繡樓哪會理我們?”
“你别管,我自己有辦法。”能不能賣酒,全靠明天一役了,沈湛一臉不容置否的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