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說道:“上官大人精通《大淵律》,務必找一些穩妥的角度寫道折子,讓官上派出密使欽差到江南去查,暗地裡查查端王的底細。”
上官摸着胡須陷入思考,說道:“涉及鹽的話,折子倒是不難寫,隻是如何讓官上派我們的人去呢?”
一旁沉默的寇淮安言道:“殿下,臣以為不如往西通司上引,官上必然要征求康王爺的意見,人選上我們就有勝算了。”
“寇大人與本宮不謀而合了。”
“好,那今天臣就把折子寫好給康王爺送過去。”
上官雲很快寫好了折子,不過很巧妙地把私鹽說成是西通司在點驗貨物的時候發現的。景逸幾人又在公主府反複對過細節,确保萬無一失後,才由景逸進宮面奏。
鹽曆來都是大事,很快,淵武帝便同意了景逸的陳請,下了一道差遣沈湛江南暗訪的密旨,随密旨一同下來的還有一塊可以便宜行事的皇室金牌。
這一年的九月中,北方的天氣已經很有些寒涼了,晨起的人兒也覺得越來越困難。這天天才蒙蒙亮,南城城外的官道上,有一行人在這座城市即将開啟忙碌前最後的安靜的時刻,靜悄悄地向外走着。到了十裡亭,錦衣夜行默默在亭外不遠處牽住馬等候,把這個狹小的亭子留給了景明和沈湛。
景明擡手整理沈湛額前逸出的幾絲碎發,說道:“清顯,此次南行要多加小心,密旨和金牌一定要收好,見物如見君,必要的時候諸省官吏你都能調遣。”
沈湛心理其實很不是滋味,才和姑姑互通心意她又要一個人跑到南方去,但又知道這是姑姑的大事,她壓下所有的難過抱住景明,說道:“放心吧姑姑,有大冰塊和錦衣姐在,我不會有事的。”
景明環住沈湛,問道:“大冰塊?”
“嗯,夜行永遠沒有一丁點表情,永遠沒有情緒,永遠黑色的衣服,真乃行走的冰塊。”
景明輕聲一笑道:“你啊,長這麼大了,又經曆了這麼多事,還是時常像個少年人一樣。”
兩人在十裡亭綿綿細語了半柱香的時間,景明收起不舍,把沈湛帶到夜行面前目送她們消失在筆直的官道盡頭,才歎口氣踏上回城的路。
這次南行,夜行和錦衣都跟在沈湛身邊,有了這兩個功夫絕頂的人同行,沈湛心裡還是比較放心的。三人一路快馬加鞭,迢迢千裡路,轉眼江甯已經離得很近了,天氣也愈來愈熱起來。
這一日正午,半空中日頭正大,沈湛的領口被脖頸的薄汗打濕了一層。錦衣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扇風說道:“都已經十月了,沒想到淮南還這麼熱。”
沈湛笑道:“南方濕熱,和臨康可不一樣。”舉目向遠處探看,說道:“錦衣姐你們看,前方有座廟宇,咱們不如去歇歇,等涼快點了再走。”
錦衣看了看,遠處果然有座青瓦紅牆的廟宇,隻有一座房屋,看來是個小廟,說道:“好啊,咱們先過去避避日頭,也讓馬兒吃吃草。”
說着幾人揚鞭奔向廟宇而去。到了廟門口,才發現廟門都少了半扇,門洞之上挂了個“海神廟”的木匾,木匾的底色都已經看不出來了,看來是個無人住守的廟。沈湛她們把馬系在門口的柳樹上,由着它們自己休息。取下水囊痛飲幾口,一起進了廟門。
廟内還有一座神像,香爐内竟然還有些許香灰,看來還是有人來此處參拜。沈湛三人找了個角落坐下,青石闆散發着幽幽的涼氣,舒服了不少。沈湛算算路程,對另外兩人說道:“咱們今日就能道江甯城了,大家還是要小心一些。等進了城,我就寫封信交給官驿給姑姑送過去,告知咱們的情況。”
這時,夜行靠着牆說道:“不用,最晚後天殿下就知道咱們到江甯了。”
沈湛瞪大眼睛看向夜行,問道:“哈?姑姑怎麼知道,派人跟着咱們了?”
“那倒不是。康王爺在咱們出發前已經按照殿下的指示跟官上要了禦衛司的權限,一路上的情況我每隔一天都會通過禦衛司傳回京城去。而且,淮南道禦衛署會分出四個人手來給我們支配。”夜行淡淡說道。
沈湛聽得一愣一愣的,有點遲疑道:“禦衛司?那個大家聽過沒見過的直接聽令官上的神秘的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