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州急報南兀襲擾邊境龍州和夏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南兀襲擾并不少見,隔兩三年便會有一次,以往是搶完東西就走,此次已然占據兩州,而且正在集結兵力往岐州逼近,岐州守将董炳栓奏報聖上定奪。
光景帝怒斥南兀居心叵測,朝堂又是一陣兵荒馬亂,争吵不休,有武将直言應點兵将迎戰南兀,将其驅趕出去,否則南兀擅馬上作戰,若是擊破岐州,西入平原,後果危矣。
戶部官員則建議和談,迎戰屬實勞民傷财,談及南兀小國不足為懼,眼界狹窄,隻要聖上略微點化施恩一二,便可順從。
武将嗤之以鼻,罵其異想天開,戶部則罵武将莽夫,問他可知軍糧銀兩從何而來,光景帝臉色陰沉,聽着下面互相咒罵揭底,是否迎戰無外乎國庫是否空虛,思及此更是嫌惡的盯了一眼五皇子。
站在最後一個禦史姚更道出來道,“聖上,臣倒有一議啟奏,隴西王爺封地隴西與岐州相隔百裡,可見機策應,且隴西王爺當年戰勝老南兀王,維持邊境安穩十餘年,隴西王爺出現無異于對南兀軍隊極大的震懾。”
曆朝曆代王爺無诏不得回京城,封地守軍無诏不得出,律法在前,豈能随意更改,朝堂之下響起争吵的嗡嗡聲,光景帝聽的極其心煩,心口處如針紮,帶的四肢百骸蜷縮了起來,維順瞧見光景帝異樣,立馬從袖子中倒出一粒小藥丸,趁着端茶時自然放到光景帝手心。
光景帝吃下後,緩了半響,臉上才有了血色,既沒有下旨隴西,也沒有下旨迎戰,命鴻胪寺少卿前去岐州督察,這旨意模模糊糊,既沒有說和談,也沒有阻止岐州迎戰,衆多官員面面相觑,一時摸不到頭腦。
魏鸷從議事殿出來時,雪花似從天上往下倒般,鋪天蓋地皆蒼茫茫一片,屋檐覆雪,已看不出紅牆青瓦,遮掩了松柏蒼翠,觸目是冷瑩瑩的一片。
一衆官員臉色嚴肅,交談着遠走,五皇子站在魏鸷身側,呼出一口白氣,居高臨下睥睨道,“年關在即,魏大人放松些,不要夜以繼日鑽研,一張一弛方為長久之道。”
“謝五皇子提醒。”
魏鸷起身後進入了雪幕中,片刻沒了身影,一個小内侍在角落裡露頭,五皇子環視一圈,沖着角落裡走去。
魏鸷到了地方時,肩膀上已有了厚厚的雪,站在門口将大氅解下,擡腳進了屋内,裡面十分溫暖,無根道士還煞有興緻封了一壇子雪,命伺候的小太監埋在院内的梅花樹下。
小太監緊緊抱在懷裡出了門去,無根道士将窗戶打開一個縫兒,恰好能看見外面的場景,這才轉過頭來,詢問道,“岐州出了事?”
魏鸷點點頭,将朝堂上的事簡要說了,他面色緊繃,眉目壓得極沉,眼眸中看不出一點溫度,冷若冰霜的樣子看的人心口也跟着一縮。
無根看不得他被重擔壓迫的呼吸不得的樣子,卻又無能為力,重擔偏偏落在他一人肩頭,渾金璞玉,赤子之心,見危授命,卻說不出他多年苦苦維持局面的辛勞,這一日,終于到來,卻也天崩地陷的到來。
無根歎了口氣,問道,“南兀為何襲擾兩州?”
“急報上言南兀發生了雪災,牛羊牲畜連着人都凍死了不少。”
無根道士默了半響,道,“前兩年我去四處遊曆,在南兀待了一些時日,當時的老南兀王一代枭雄劍老無芒,更有垂垂老矣之勢,我便為他診治一二,從此開始相交,老南兀王有三位王妃,五個王子,老南兀王有心扶持幼子為王,二王子聯系周遭三個部落造反,逼迫老南兀王退位,我看形勢不對,便提前離開了南兀。”
魏鸷明顯察覺裡面應該有不為人知的細節,擡起眸冷冷來打量了無根道士一眼,“有話一次性說清。”
無根道士看他終于舒展了眉心,不枉費他賣力一場,接着道,“我離開前,老南兀王曾将王符交由我保存,并言二子為鬼為蜮,不堪大用,若有機會,将其傳給幼子。”
一國的王符這般輕易給他一個老道士,誰都不會信,魏鸷陰恻恻盯了他兩眼,看的無根直心虛,直接點破道,“你把那小兒子藏哪裡去了?”
無根眼神轉了轉,才道,“岐州。”
“呵。”這下魏鸷徹底被氣笑了,現南兀王這次明顯異于平常,原來根在這裡,“那他藏于何處,你可知曉?”
無根也是一臉苦色,“我甫回京時,還接到過那戶人家的信,後來便沒音兒了,我送去的信俱都石沉大海。”看着他已然薄怒,嘀咕道,“再說,這處處透着怪異,那隻顧兇狠的二王子能造反,中間說不定有...的撺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