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舒性情高潔,若非走投無路,這樣要挾的話他自然是不屑于說出口的。
“先生即便不保我,我也會護皇叔周全,哪怕是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顧陌掙紮起身,原本這一切的結局是會更好的。
“殿下,草民隻要他活着就好。”
泠舒轉身跪在顧陌床前,顧陌愣愣,泠舒從未拜過自己更别提是下跪,每每見他也隻是微微點頭以示尊重,可如今他卻為了南宮衍沖他跪下。
顧陌顫巍伸手扶上泠舒拜他的手上,這一拜于顧陌而言似有千斤重一般。
顧陌蒼白的臉将他的眼眶襯得格外的紅,搭在泠舒手上的手緊緊一握,鄭重承諾:
“先生放心,無論今後如何,顧陌定當保全皇叔。”
真要顧陌和瑄帝宣戰嗎?不管是為了南宮衍還是為了葉軒。
他做不到,瑄帝可以做狠做絕,但他不可以。
因為再怎麼失望和厭惡,瑄帝始終都是疼他愛他的父親。
就像南宮衍有能力反,卻一直不動,任由他打壓一樣。
用南宮衍的話來說就是:“他全然不過是仗着我敬愛他這個哥哥罷了。”
瑄帝始終是顧陌的父親,所以顧陌隻能用自己做這場棋局的籌碼。
泠舒出門時,瑄帝不知是何時走的,南宮衍還坐在桌邊,葉軒端了熬好的粥和一些小菜給南宮衍和泠舒擺上。
顧陌沒有回宮,葉軒收拾了客卧兩人就在甯王府住下。
兩日後莫淩易終于出現,傳來了穆翎和冷亓出南境後失去蹤迹的消息,南宮衍捏着手裡的茶盞沒有說話,次日一早南宮衍便不見了身影,泠舒在府内四下尋找都沒找到南宮衍,跑到甯王府外,府外的守衛也都被撤走了。
泠舒直沖皇城,一身紅衣一柄劍,殺伐果斷,毫不留情,皇城禦林軍均無人能近其身。
皇城之上,瑄帝望着城牆之下一襲紅衣的泠舒,臉上帶着一抹肆虐的笑,他沒有轉身隻向身後的人道:
“朕還真是小看了你這位知己。”
南宮衍上前一步,與瑄帝并肩站着,看着泠舒身影,眉眼溫柔,一臉驕傲。
“他曾陪我在北境殺伐,我的性命都是他以一敵百救下的,皇城守衛自然不在話下。”
瑄帝聽着南宮衍的話隻是笑笑,他倒是聽出了南宮衍的炫耀之意。
“即便有敵百之能,終歸也是會累的。”
南宮衍的眼神從未在泠舒身上離開過一秒,他是相信泠舒的,也是心疼的。
“陛下忘了,臣還沒死呢。”
瑄帝轉頭望向南宮衍笑笑道:
“你敢殺朕嗎?”
“有何不敢?”
南宮衍轉頭對向瑄帝那一雙明滅不定的眼,沒有半分退卻,好似下一秒他就能從腰間抽出那把軟劍抵上瑄帝的喉嚨一般。
盯了有一會兒,瑄帝先笑着錯開了視線,随後擺擺手,南宮衍行禮一拜後便走了,沒有人攔他,城下圍着泠舒的守衛也随着退去。
泠舒喘着粗氣,視線也有些模糊,這些守衛要是放在以前他确實不放在眼裡,可現在他也隻不過是強撐着罷了。
守衛紛紛退開讓出了一條路,南宮衍正款款向他走來,泠舒一步步向南宮衍走去,南宮衍張開了懷抱,泠舒快步奔向南宮衍,南宮衍将泠舒抱了個滿懷,輕柔笑着說:
“回家了。”
“好。”
泠舒沒有問多餘的話,也是輕柔一笑,南宮衍彎下身将泠舒打橫抱起,泠舒整個人靠在南宮衍身上,任由着南宮衍抱着他一步步走出皇城。
見到南宮衍時泠舒是欣喜的,再多的話語都不及南宮衍此刻就在他的身邊,突然有那麼一刻,他從未如此害怕過死亡。
南宮衍見到那身紅衣出現在皇城時,說不擔心那是假的,天知道他和瑄帝對峙時,被寬大袖袍遮住的手握得有多緊。
瑄帝站在高牆上,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他是信的:南宮衍會為了泠舒殺他。
泠舒摟着南宮衍的手抱得很緊,說:“陪我過了花朝再走,可好。”
南宮衍輕吻了泠舒的額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