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閉的石洞裡,燭火跳動,南宮衍擡頭看向瑄帝,黑衣人立即擋在瑄帝面前喊了聲:“王爺還請暫息雷霆之怒,陛下所為皆有苦衷。”
其實南宮衍在心裡也已經猜了個大概,隻是還是想再确認一下。
南宮衍隻問:“你是誰?”
瑄帝答:“以前叫淩璟,後來叫顧璟。”
南宮衍攥緊了手。
瑄帝所作所為皆是受制于人不得已而為之,莫淩易知道,可南宮衍不知,但這些事哪是現在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清楚的,瑄帝撥開莫淩易走上前,對上南宮衍,他卻再不能以兄長和帝王自居。
瑄帝自知有罪,正如那夜從慕容襲嘴裡翹出顧瑄下落後慕容襲無能狂笑怒罵所說的:“顧璟!殺兄弑弟的是你!殘害忠臣的是你!謀劃的是我,提刀殺人的是你!樁樁件件都出自你手,你摘不幹淨了,你這一生都是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禦書房後的那一間密室裡,滿當當的牌位,禁衛軍的、淩家的、葉家的、南北兩境的、穆王的、還有淩璟的.......
他,洗不幹淨血了。
南宮衍看着瑄帝,抽出腰間軟劍,莫淩易和趙要喊了一聲:“王爺!”
顧陌顫聲喊了聲:“皇叔。”
南宮衍看了看顧陌,又看了看躺在管材裡的的顧瑄,他知道他不能怪瑄帝什麼,可他又不得不怪他。
手起刀落,南宮衍用悲憫劍削斷了自己和瑄帝的一縷頭發。
在衆人震驚的眼神中,南宮衍走到顧陌面前,看着顧陌的模樣輕歎了一口氣,擡手摸了摸顧陌的腦袋。
顧陌紅着眼眶喊:“皇叔。”
南宮衍笑笑看向葉軒,沒說一句話,葉軒卻懂他眼中的托付之意向南宮衍點頭,南宮衍這才轉身離開,他用一劍,斬斷了與瑄帝的血脈親情。
顧陌見到了顧瑄,顧瑄靜靜的躺在那裡,是那樣坦然。
葉軒以前覺得顧陌和瑄帝并不是很像,外貌、性格都不一樣,在見到顧瑄時卻一切了然。
顧陌跪了下去,在顧瑄的棺材前。
顧陌伏地叩頭,每一下都砸在葉軒心上,瑄帝握緊了拳,他現在沒有任何立場和身份去阻攔。
你看,孤家寡人,說的大概就是他了。
葉軒将還要叩頭的顧陌攔下,抱進懷裡安撫着:“可以了,可以了弦之。”
顧陌沒有哭,隻是埋頭在葉軒胸前,平靜的說:“阿軒,我想回家。”
可顧陌不知道自己的家是哪兒?母親是假的、父親也是假的,剛見面的父親甚至還不是活着的,他的父親還沒抱抱他。
而養大他的瑄帝将他越推越遠,至今不告訴他真相是什麼,即便他在見到顧瑄時已經明白了一個大概。
“好,我帶你回家。”葉軒将人抱起來就往外走,葉軒要帶他的弦之回他的家,讓自己的兩位爺爺疼他愛他,弦之的家,葉軒來給。
“侯爺,殿下。”趙要出聲要攔,被瑄帝打斷。
瑄帝說:“陌兒,别忘了回家。”
顧璟也沒有家,淩璟有,可是被顧璟毀了,以前淩府是家,後來東宮成了家,可東宮裡的人都走了,就剩他一個。
顧璟把顧陌接了回來,封為太子,住在東宮,東宮又有人了,顧璟以為自己又有家了,可那對顧陌來說卻是噩夢。
顧陌沒有說話緊緊抓着葉軒胸前的衣服。
葉軒低頭看着懷裡的顧陌,向身後的瑄帝道:“陛下,恕臣不敬,弦之若是不想,葉軒便護着他,不會讓他受絲毫委屈,陛下若是隻要一個聽話的繼承人,不妨另覓他人,可弦之若是哪一天想要那個位置,葉軒自當親手奉上。”
葉軒是狂妄的,北境戰場上帶下來的殺伐之氣和兇狠,隻把溫柔留給了顧陌。
葉軒是有實力了,也是有野心的,北境幾月他已經收買了足夠的軍心,葉誠留給他的,他自己靠實力赢來的,都是他的,也是他給顧陌的。
葉軒抱着顧陌出來,天已經黑了,若隐若現的月光照得顧陌很不舒服,葉軒向周策吩咐道:“回葉府,去傳沈直過來。”
“是。”
一行人離開,趙峥帶着禁軍守在密室外,直到裡面傳來趙要的喊聲:“陛下!來人呐!”
瑄帝覺得很疼,哪裡都很疼,好像隻要碰一下他就會碎掉一樣,胸悶郁結竟吐出一口血來,吓壞了莫淩易和趙要。
“哥!”莫淩易抱着人,瑄帝笑笑說:“别慌。”
趙要明了:“陛下,您體内的蠱蟲....”
趙要原是顧瑄身邊的太監,為了不露破綻慕容襲以趙要身家性命做要挾準許趙要留在顧璟身邊監視,在顧璟登基第二日就差人送來了蠱蟲,再每月定期送來解藥。隻要顧璟不聽話慕容襲就不給解藥,顧璟就要承受蠱蟲撕咬之苦。
對皇室用蠱是死罪,偏偏慕容襲卻有恃無恐,威脅着顧璟,還毒了顧陌。
“我去找那個老東西要解藥!”莫淩易起身就要去找慕容襲被瑄帝拉住。
“去跟着小七,護送他......”話未說完,瑄帝便暈了過去。
蕭铮趕了進來,立馬吩咐人叫太醫,從莫淩易手中接過瑄帝回宮。
這邊瑄帝剛吐血,馬車裡在葉軒懷裡的顧陌也吐出口血,吓壞了葉軒。
“弦之!”
顧陌很是虛弱,靠在葉軒身上問葉軒:“阿軒,我究竟是誰?”
葉軒替顧陌擦着血迹回他:“你是顧弦之,是要與我相伴一生,白頭到老的愛人。”
顧陌笑着閉眼,葉軒吼道:“馬車快點,季陽,去看看沈直到哪了。”
“是!”駕車的王羨和季陽一刻不敢耽擱直往葉府走。
一到府門前葉軒抱着顧陌跳下馬車就往府裡跑。
老錢趕忙迎上來:“這是怎麼了?”
“宋爺爺在不在?”
“在,在大堂陪老爺喝茶。”
“去請宋爺爺來我院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