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燭雨兮小心地處理着魚的内髒,雲弦歌坐在一旁的矮凳上,記憶開始往回走,想到多年前,燭雨兮還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的燭雨兮還未化形,但也是個愛熱鬧的小家夥,總是跟在自己身後。
不管自己做什麼都跟在自己身後。
有一次在廚房給燭雨兮熬着一份靈藥湯,因着這靈藥湯的火候要求極為嚴苛,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所以,她看得格外仔細。
等到把靈藥湯倒入碗中時,端着碗往後一退,感覺踩着什麼軟物。
随即一聲奶氣的痛呼聲,從自己腳下傳來。
低頭一看發現。
小蛟龍抱着自己的尾巴,仰着頭,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
所以,她方才是踩中了小蛟龍的尾巴,難怪那麼軟呢。
雲弦歌一頓好哄,才把小蛟龍的眼淚哄了回去,自此以後,廚房裡多了一個小矮凳。
也就是雲弦歌現在自己坐着的這個,原本是小蛟龍的專屬位置。
“師姐,好了。”燭雨兮說完,沒有得到回應,轉身一看,自己師姐的眼眸微垂,一副沉思的模樣,不由得提高聲量喊道:“師姐……”
雲弦歌眼睛快速眨了一下,收斂心神,起身問道:“怎麼了?”
“處理好了,接下來要怎麼做。”燭雨兮指着被自己處理得看不出原本的造型的龍尾魚問道。
“接下來,你看着就好,學一學,日後出去了,可就沒人給做了。”雲弦歌笑着拍了拍燭雨兮的臉,她知道自己說這話,會讓燭雨兮不高興,索性提前哄一哄。
燭雨兮聽了這話,本欲發作,質問師姐什麼意思,又要趕自己走嗎?
但臉上傳來的觸感,讓她的話哽在喉嚨,無法發出。
直到雲弦歌已經着手開始做魚時,燭雨兮才回過神來,走上前去,站在雲弦歌的身邊,看着雲弦歌動作熟練地把手中的配菜倒入鍋中翻炒,而後蓋上蓋子焖煮。
雲弦歌的餘光看見燭雨兮瞧得認真,嘴角微勾,回身看着燭雨兮低聲問道:“可有學會?”
“沒有。”燭雨兮想都沒有想直接表示自己不會,其實她早就把步驟記好了,隻要自己稍加練習,自會做出一份不錯的魚來,但是她在想自己學會了,師姐是不是就又要把自己趕走。
索性就說自己不會。
“那下次再學。”雲弦歌也沒有為難燭雨兮,笑着揉了揉燭雨兮的後腦,回身揭開鍋蓋,頓時整個廚房裡充滿了魚肉的鮮香。
燭雨兮往前一步,故意貼着雲弦歌站,利用身高優勢,從身後擁着雲弦歌,把腦袋放到她的肩膀上:“啊……”示意雲弦歌喂她一口。
見雲弦歌未動,燭雨兮又往前貼了貼,與雲弦歌之間一點縫隙都沒有,把頭埋進雲弦歌的肩窩裡,低聲喚了一句:“師姐。”
放在雲弦歌腰間的手也逐漸收緊。
雲弦歌手中還拿着筷子,是打算給燭雨兮喂食的,如今也有些拿不住了,燭雨兮太會撩撥人了。
燭雨兮在雲弦歌的頸間埋着,明顯也能感覺到師姐的呼吸略微急促,随即聽到口水的吞咽聲。
下一秒燭雨兮放在雲弦歌腰間的手被拉開了。
“兮兒,莫要胡鬧,過來吃魚。”雲弦歌說完,便端着龍尾魚去了外間,留下愣神的燭雨兮。
望着師姐的背影,燭雨兮微微蹙眉,怎麼看師姐,都覺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眼眸微暗,擡腿跟了上去。
她可以不追究師姐關了自己五百年的事,因為她可以把這事算在張恩頭上,可是師姐卻想讓自己離開玄天宗,離開她身邊。
燭雨兮做不到,她隻是嘴硬,不是心硬。
“來試試看。”雲弦歌把筷子遞到燭雨兮的手邊。
燭雨兮看着筷子沒有接,雲弦歌隻能接着道:“怎麼了?你已經化形了,還要師姐喂嗎?又不是小孩了,自己吃。”雲弦歌說着就把筷子塞到燭雨兮的手中,起身離開了。
夾着一塊魚肉放進自己嘴裡,燭雨兮的眼睛瞬間睜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快速地給自己又夾了一塊。
嘴裡還在吃着,燭雨兮又給自己夾了一塊。
雲弦歌就在她身後,看着燭雨兮顫抖着肩膀把魚肉都吃進嘴裡。
她知道燭雨兮哭了。
如果燭雨兮之前對自己師姐還有一點怨言的話,這一刻什麼都沒了,原來這麼多年自己所吃的食物,都是師姐親手所做。
在她被關入思過崖之前,她的師姐隻會做一些簡單的吃食,而且味道無法言說。
所以,這麼多年她從未懷疑過。
直到方才師姐處理起魚,還有做菜的手法如此娴熟的時候,她才開始有一絲懷疑,直到入口的魚,與自己在思過崖下吃過的魚味道一模一樣。
原來文心所說的林大廚忙,其實是自己師姐忙,當時師姐正在參加大比,一切都說得通了。
文心一個外門弟子,怎麼會有拿到這麼多資源,跟不要錢似的給自己送來。
此刻,她所有的怨言都化為烏有。
燭雨兮擡手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水,起身想去找自己師姐。